對抗命運的概念無疑誇張，但身爲專業任務人，付前一向不會被表象所迷惑，迅速抓住重點。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想了想，下一刻他突然看着袁方。
“所以在你看到的未來裏，包括我們這場談話？”
“是的。”
袁方語氣非常肯定。
“但理論上來說，如果火焰帶來的光明未來已經註定，那麼這場會面似乎沒有必要，至少不至於這麼着急。”
付前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但如果是那個未來只是一個可能，作爲救世主，我還有未竟的事情需要做，那就有個不可忽視的問題——如果我聽了你的話，有不一樣的想法呢？那也是你占卜到的命運嗎？”
“很敏銳，同時是個好問題。”
袁方略顯驚訝，接着露出一個標準的神棍式微笑。
“不過命運的奇妙之處，就在於你的意志既有用又沒用。”
“首先我非常確認，那個未來會來。”
“其次今天這場會面的意義，不在於你我的姿態，而在於我把你是救世主的這個信息傳達給了你，甚至你是否相信都沒關係。”
“而接下來我確實會有事情拜託你，但做或不做，怎麼做，也都取決於你，我並不強求。”
袁先知，你可謂生動詮釋了爲什麼神棍討打了。
面對袁方的臺詞，付前心中暗道。
“什麼事情，說來聽聽。”
“很簡單，我需要你扮演一位外鄉人。”
……這就是命運的力量嗎？
傳說中的塵歸塵，土歸土？
明明完美融入，結果還是被拜託扮演外鄉人？
袁方的第一個要求，就激發了付前的深深感慨。
“然後呢？”
“你們出於特殊的目的，褻瀆聖者，散播污染，現在這地方陷入了巨大的危機。”
“你是想締造一個共同的敵人？”
付前瞬間瞭然袁方的用意。
“是啊。”
袁方似乎已經習慣了他的敏銳，長嘆一聲。
“危機並不總是壞事，有一個共同的威脅，有助於保持一定秩序。”
“否則像巴拉德他們，在意識到自己一直維持的東西，只是一團待腐的垃圾，會作何反應很難說。”
“除非是因禍得福。”
付前點點頭。
“是的，因禍得福，到時候可以把火焰解釋爲污染導致的意外好處，讓他們一點點探索接受。”
直直地看着付前，袁方最終還是承認了。
“另外火焰的滋養是一個過程，如果沒有污染概念的大前提，有些人可能等不及使用激烈手段去收集，從其他人身上獵取火焰。”
“而這勢必非常殘酷。”
袁方再次嘆了口氣。
“很難想象血腥的爭奪下，他們能有幾個人看到未來，尤其在火焰祝福下，我不確定他們還能像以前一樣歸來。”
“但這樣一來，那隻狩獵小隊就要死了。”
對於袁方的考慮，付前還是認可的，不過他同時口中嘖嘖有聲。
李鬼要想成真，得把李逵殺了纔行。
“不一定，他們可以逃，事實上根據他們的作爲，看起來實力應該相當恐怖。”
付前點點頭。
兩位神使……
袁方不自覺的吸了口氣。
“無論如何，從你這邊識破詭計之後，巴拉德會組織人手，不惜任何代價消滅剩下的外鄉人。”
“而因爲有你在，到時候不管他們說什麼，都是爲了求活的謊言。”
“瞭然。”
付前點點頭，表示完全理解。
有的時候世事就是這麼奇妙！
修蒙一行人把這裏當做非現實的存在，無情獵殺以拯救羅根。
而這會兒原住民們，則在知道狩獵小隊是真正救世主的情況下，試圖讓他們閉嘴，以此減少自身犧牲。
大家都有充分的理由，苦心孤詣，問心無愧。
……
“你的意思我完全理解，但你有沒有想過，作爲一個來歷不明的角色，我未必可以語言交流。”
感慨間，付前舉起蛛網纏繞的拳頭握了握，問了一個有趣的問題。
“萬一我喜怒無常，甚至直接殺了你呢？”
“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阿卡莎還是低估了你，這種束縛對你沒有多少意義。”
袁方表情平澹，毫無懼色。
“我甚至真的看到過這種可能，但可以篤定的一點，這對那個受祝福的未來沒有影響。”
這位說話間露出一個微笑。
“這都是無關緊要的細節！”
“明白了。”
付前點點頭，未予置評。
“先對一下口供吧。”
……
“怎麼這麼久！”
付前再下樓的時候，阿卡莎居然還等在那裏，並第一時間上來拉住他，面帶嗔怪。
如果忽略她背後對準付前腦袋的數道骨爪，還是滿滿和諧之氣的。
雖然一副不靠譜的樣子，事實上這位心中自有計較。
並不奇怪，否則巴拉德怎麼會放心逼她做事？
當然即便如此，阿卡莎已經是對付前姿態最和善的一位。
被她抱着胳膊出門時，外面包括巴拉德在內，數量不菲的半神們早已恭候。
付前幾乎從中發現了所有見過的半神面孔。
而無一例外，面孔上表情都十分凝重。
很明顯超凡者們都已經知道，來自外鄉人的卑劣行徑。
“湖那邊情況怎麼樣？”
身處目光中心，付前卻是絲毫不以爲意，笑眯眯地看着巴拉德。
“你說呢。”
巴拉德語氣相當不客氣。
“逃走了？”
付前很自然的猜道。
這麼長的時間，羅根的異狀早已出現，修蒙老爺子又不傻，大概率不會繼續頭鐵下去。
而且要是沒逃，怎麼會這麼多半神有空跑這裏來。
“完全正確，重重包圍下，那幾個人就跟蒸發了一樣，所以你知道他們會去哪裏嗎？”
巴拉德呱唧呱唧鼓起了掌。
“發生這種不愉快，外鄉人不是該回外鄉嗎，或者在你看來——會來找我？”
付前一臉若有所思。
“我衷心希望如此。”
巴拉德冷笑一聲，看着旁邊的阿卡莎。
“從現在開始，看好他，寸步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