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眼前這棟建築，跟付前想象中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雖然略顯老舊，光線昏暗，甚至行走間能聽到腳下吱呀作響，但氣味竟是出人意料的清新，聞不到一絲詭異的腐敗。
這直接導致付前很自然地發問。
完全不是天啓的風格嘛，事出反常必有妖，不管往哪個方向反都一樣。
“看看。”
而面對他的詢問，卡司老爺子竟是沒有直接否定，當然也沒過分嚴肅。
實驗事故這種事情，衆所周知只有頻率高低的區別，永遠都別想着徹底杜絕。
最終在卡司的帶領下，兩人一路走上第三層樓梯，那種清新感瞬間更加明顯，但一眼望去依舊是安靜得很。
“看上去還是挺正常的嘛！”
“羅布那傢伙在加班，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卡司沒什麼情緒地點評一句，直接走到一扇門前敲了敲。
領導果然有過人之處啊，對每個人的科研習慣都這麼瞭解。
付前自然知道這扇門後，是剛纔下面能看到的亮燈房間之一。
而隨着卡司敲完後直接開門，一位半長頭髮，身穿寬大罩袍的中年人回頭望了過來。
嚴格來說，這位長相甚至稱得上濃眉大眼，只不過略顯神經質的表情，把氣質破壞掉大半。
而此時此刻，他明顯對卡司的到來十分驚訝。
“你怎麼來了？這位是……”
看上去他對於最近的學宮風雲，也並沒有太做關注。
“羅布教授是吧？幸會，剛剛拿到天啓的終身教職，卡司院長帶我來實驗室轉一轉。”
好在付前也沒有需要卡司幫他介紹，笑眯眯地打個招呼，一副迫不及待爲科研獻身的樣子。
“你這兩天一直在這裏？”
付前的氛圍烘托之下，卡司也是邊打量四周邊閒聊，儼然一副慰問一線工作人員的模樣。
“是的，我有個新的想法……”
似乎被卡司的問題一下激起興致，羅布欣然承認。
“請跟我來。”
示意付前二人跟上，羅布領着他們來到一旁，打開了一扇看着就安全等級頗高的側門。
下一刻卻見側門之內，房間一角矗立着一個橢圓形透明罩子。
而罩子內部，一團氤氳的霧氣正在翻滾。
仔細觀察就能發現，那並不是真正的霧，而是無數飛舞着的，細小至極的灰白小蟲。
而在這蟲羣纏繞之中，一隻雪白的傘蓋亭亭玉立，看上去竟是個手掌大小的蘑菇。
“這兩天，我意識到我們之前思路的一個誤區……”
招呼付前二人靠近觀察，不等卡司詢問，羅布就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述。
“從之前的經驗看，沒有任何東西能在承受神性的同時，抵抗隨之帶來的詛咒。”
“我們試過了超凡血肉，植物，甚至於精神體，但詛咒實在太強了，只要時間一長，最後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永遠都是血肉模糊，沒有規律可言的一團。”
“但就在前兩天，我偶然想到了一個思路，如果一個沒法對抗，那一羣呢？尤其是可以不斷分裂增殖的一羣，比如說這種飛蟲。”
說話間，羅布不忘臉貼在罩子上，仔細欣賞自己的傑作。
“而在我的幫助下，這一點甚至有進一步的增強。”
“用這個去替換掉我們之前選擇的測試對象，蟲羣跟血肉融合獲得神性，接着因爲詛咒而異變，但因爲新的蟲子在不斷產生，所以蟲羣還在，並可能長時間維持一個平衡！”
“我嘗試之後，效果甚至比想象中還理想，最終在經歷了一段時間等待後，我得到了這個。”
羅布興致勃勃地指着中間的蘑菇。
“無法想象，居然會形成這種完全無關的生物形態，源源不斷補充上去的飛蟲，讓它真的呈現出了“成長”這個過程，並且沒有表現出污染性。”
“我相信再培養一段時間，我們會得到更有趣的東西。”
……
羅布興奮地介紹完他的偉大發現，卡司看上去臉色卻是不怎麼好，下一刻他轉頭看着付前。
“你怎麼看？”
“蘑菇確實沒有污染性。”
付前隨口點評，關注的卻是罩子四周。
這種滿滿科技風的裝置旁邊，居然是以極其標準的角度，放置着風格完全不搭的四樣物品，其中就包括一塊兒橙黃色，散發着微光的蠟燭狀晶石。
善咒院代加工？用來限制裏面的東西的？
他一時間有所猜測。
“那是當然。”
羅布哈哈一笑。
“這兩天我不知道盯着看了多少次了，如果真的有污染性，我怕是早就中招——”
“他說的只是蘑菇。”
可惜卡司卻是冷冷打斷了他。
下一刻甚至沒有廢話，一隻燃燒着黑焰的手直接抓住了羅布的左臂。
咔嚓！
面對半神，這位明顯沒什麼對抗能力，胳膊被齊肘扯斷。
讓人震驚的是，斷裂的傷口兩端，居然能看到無數細絲拉扯，如同淆亂的菌絲。
而幾乎是瞬間，那種清新的味道強烈了幾倍。
“這是——”
羅布這個時候也沒有墜了天啓老師的名頭，即便胳膊被一把扯斷，依舊是忍痛思索原因。
“我被污染了？怎麼會？”
“那還用說，你什麼時候這麼勤奮過？”
卡司哼了一聲。
“蘑菇沒有問題，但你就沒有覺得那些蟲子飛舞的路徑有些奇怪？”
沒有再給羅布說話的機會，下一刻他一拳轟在了這位肚子上。
幾乎是瞬間，羅布全身火焰暴起。
從他的慘叫和快速成灰的皮膚看，這下明顯是痛苦得很。
好在焚燒並沒有持續太久，大約五秒鐘後，卡司把已經焦黑的他往旁邊一丟，手伸到了付前面前。
“這是什麼？”
付前看着卡司攤開的手心，竟是有一團蠕動的血肉。
不過一隻蝸牛大小，卻是透露出了驚人的混亂。
“卡勞朵拉……天啓某不願意動的半神。”
卡司哈哈一笑，語氣間卻是沒有多少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