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直視古神一整年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 納垢之軀
    不舒服一說,付前指的當然不是西蒙身上的傷。

    疑似化形後的“棄子”,視覺衝擊力雖然誇張,難纏程度卻是遠遜於之前。

    西蒙身上看似狼狽,但正經受創並不多,自身反應中也能看出來屬於常規工作損傷。

    之所以有此一問,是因爲他好像“病”了。

    望過來的那雙眼眸依舊冷漠,但卻是多了一絲混濁的血色。

    就好像遭受了什麼東西的侵染。

    老實說這就有點奇怪了。

    從之前的共同行動能知道,噩夢裏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很正常,但常規來說,這位似乎不應該是第一個受影響的。

    無論實力還是意志,都明顯的強於阿米拉二人。

    爲什麼?

    ……

    付前一向習慣帶着答案去問問題,所以此時此刻,對於傳說中獵人掌握的禁忌律令,他似乎隱隱猜到了代價是什麼。

    對污穢過份敏銳的洞察,怕不是源於本身就是試紙。

    某種特殊的星律,不僅沒有幫助被賜福者水火不侵,甚至讓獵人們變成了最誇張的易感人羣。

    這應該也是那麼早出現在自己樓下的原因之一,離得夠近,收集感染的效果纔夠好。

    確實禁忌,之前還疑惑,就算類似於命死之槍類的東西,說白了不過比較誇張的殺戮手段而已,應該還不至於因此無法加入聖堂。

    而如果真是這樣,似乎也可以理解爲什麼遇到的兩個獵人都是這樣的畫風了。

    一次次的感染治癒裏,意志或許堅定,人性怕是磨損得厲害。

    “你好像更有點不舒服。”

    讓人欣慰的是,多少還是有所殘留的樣子,比如面對付前的關懷,西蒙老兄報以了一個“你纔有病”的經典回覆。

    “說得好,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可惜他收到的,卻是更加出乎意料的迴應。

    付前舉首望天,喟然長嘆。

    “衆生度盡,噩夢成空,不入迷途,何稱牧者。”

    ……

    即便是西蒙,一時間都是沉默。

    “太陽出來的那一刻,是最痛苦的一刻,對嗎?”

    然而付前卻是並沒有放過他,居高臨下,一臉悲憫。

    ……

    西蒙依舊沒有回答,但也沒有否認。

    “因爲那一刻羣星隱去了?”

    付前對這反應非常滿意,繼續了下去。

    “這個說法稍顯不嚴謹,畢竟嚴格來說太陽也屬於羣星之一,我還是瞭解過一點你們的教義的。”

    “但從大部分人還是喜歡夜裏沉思看,過分奪目的太陽,還是被認爲有些失衡吧?”

    隨着時間推移,太陽確實已經有些刺眼,付前終於收回目光。

    “所以它升起的關鍵一刻,空氣中的骯髒變得清晰,污染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身上累積?實在很容易能想象出那種不快。”

    “對每一位獵人來說,這都是羣星最聖潔的恩賜。”

    面對他連續的問題,西蒙終於是做出了迴應,依舊堅定而冷漠。

    真不錯!

    語氣這種東西並不重要,這一句回答,無疑肯定了太多東西。

    以至於付前都沒有對西蒙的說法做出否定。

    爲維護信仰的純潔而犧牲,確實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機會,更何況這種天選的機會。

    “可以理解,看上去今天你會有很多感受恩賜的機會。”

甚至沒有再問下去,付前以驚人的效率結束了對話,繼續向前。

    “如果有更多想分享的,歡迎來我的教堂。”

    ……

    地上“棄子”的殘骸,幾乎已經失去活性。

    然而在付前接近的瞬間,竟是依舊奮力掙扎着遠離。

    這過分具有壓迫力的一幕,身後三人自然是全部看在眼裏。

    以至於沒有任何制止的舉動,就那麼用眼角餘光,目送魁梧的背影,一步步走向教堂的尖頂。

    ……

    教堂前面的廣場上,終於是熱鬧了少許。

    甚至付前的到來,都引發了小小騷動。

    相反的,面對或坐或站的十餘道身影,付前卻是深表滿意。

    晨練或許是個好習慣,但從剛纔離開到現在,人員增加得未免過分效率了。

    還有剛纔闖出來的那東西。

    隨着時間的推移,輝煌暴君對眼前這個虛幻世界的撕扯還在加劇。

    很明顯對於這份督促,噩夢的主持者們接受到了。

    他們學會了跟時間競速,對抗這份撕裂的同時,以最快效率體現這場噩夢的初衷。

    接下來只需要回到教堂,等待自己的訪客就好了。

    虛幻裂痕依舊在周圍不斷浮現,付前走動之間,那曾經在溫斯洛豪宅頂上展現過的雙翼形狀,再次被拉扯出來。

    不敢直視他本體的觀衆們,無比自然地被這一幕吸引,目眩神迷,除了其中一位。

    付前在喂鴿子的長椅旁站住,曾經提供豌豆早餐的老太太,依舊是同樣的姿勢,坐在同樣的位置。

    甚至她手裏的豌豆,都同樣沒有喂完,剛纔的鴿子早已經不知去向。

    “人太多好像把它們嚇走了,有興趣可以來我的教堂坐坐。”

    付前隨口提醒了一句。

    ……

    沒有發出聲音,老太太第一次擡起頭望過來。

    嘴脣削薄,鼻樑高挺,空洞的兩隻眼窩旁,遍佈着細小的傷痕。

    從形狀上看,很有些像被尖喙啄食出來。

    僅僅看了一眼,付前沒有多說繼續前行,再次推開了小教堂的門。

    比剛纔更加濃烈的詠歎與呻吟,瞬間夾雜着燥熱撲面而來。

    沒有介意,閒庭散步般避開頭頂不時滴落的體液,付前一路來到了佈道壇旁,瀟灑地坐在了上面。

    不斷幻滅的裂痕,也隨之一路蔓延到背後聖徽上,帶來一種蒼涼的褻瀆感。

    而這一幕,無疑被門外衆多雙眼睛瞻仰。

    而他們僵硬且畏懼的目送裏,一道佝僂身影,卻是一步步踏上了門前臺階。

    特殊聲音的指引下,老太太的造訪之路明顯並不困難。

    當然等抵達目的地後,就多少有點兒吵鬧了。

    安靜。

    等到老太太摸索到一張未倒的椅子坐下,付前鎖定頭頂,來了一發福音震爆。

    衆多赤裸身軀瞬間如同觸電,一陣瘋狂抖動。

    詠歎與喘息聲隨之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