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直視古神一整年 >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 墮客帝國(二十五)
    噩夢,這詞信息量可有點兒大了。

    幻象消散,重歸地底密室的付前,對於弗蘭基直到最後纔來的兩句講解深表感慨。

    但不算太喫驚。

    這個特別的,明顯擁有絕對共同理念的組織從何而來,早在任務伊始,就是已經想過的問題。

    而從他們後面對覺醒者們的姿態,更是能看出一二——跟天球教團們看待自己的眼神何其相似。

    這裏就不得不提到當時跟渡鴉夫人聊到的話題了。

    你並沒有絕對的判定條件,面對兩個近乎同步的世界,憑什麼確定哪邊噩夢哪邊真實?

    渡鴉夫人當時給的答案是,源於無法傳達的體會。

    那如果有人在眼前這個世界的體會,跟她在律令世界的體會一樣呢?

    似乎一下變成了最典型的立場問題。

    甚至並不是假設,看上去這墮星一族,就確實在這個世界取得了類似體會。

    只不過饋贈的來源不再是星空,而在腳下。

    ……

    “你是想說,自以爲窺視到真相的渡鴉夫人他們,只不過是噩夢的受害者?”

    並沒有浪費時間委婉,付前直指主題。

    “甚至是你們經歷過的噩夢?”

    “……我越來越好奇,閣下來到這裏的意圖了。”

    過分高效的交流,並不意外地再次震撼墮星四人組。

    而緩緩把軟質頭骨摘下,終於睜開眼的弗蘭基,並沒有掩飾這份情緒。

    “沒錯,這是爲什麼我說直接解釋沒有意義,羣星的崇高饋贈……”

    他發出一串冷笑。

    “早在多年前我就接受過了……這裏的每一個人也都一樣。”

    弗蘭基示意中,付前跟着看過去,卻見霞女士三人眼中全是悵然與解脫,甚至是心有餘悸。

    “教團、獵人、聖堂、律令,請相信,這每一個詞彙我們都曾經無比熟悉。”

    緩緩搖頭,弗蘭基一副追憶往昔的滄桑。

    “可惜看上去對於新一批的‘覺醒者’們,這些甚至都有些難以接觸了。”

    “當然就算是這樣,我依舊能理解從凡人一朝成爲天授的魅力,能抵擋這一點的實在太少。”

    ……

    “獵人?”

    微微點頭,對於弗蘭基的感慨表示英雄所見略同,付前接着吐出一個詞。

    “是的……在那裏面我是教團的獵人。”

    而弗蘭基證實了他的說法。

    “羣星的饋贈讓我變得敏感而強大,並從不後悔這一點……我無比虔誠地信奉着祂,清除一切膽敢褻瀆光輝的污染。”

    “很長一段時間,長到近乎忘記自己是誰。”

    “但我終於還是遭遇了挑戰,在執行清除的過程中,越來越多的污染映照在內心,我終於開始做噩夢了。”

    弗蘭基指着腦袋,在噩夢這個詞上加重了語氣。

    “這讓我深感憤怒,認爲自己的信仰受到了挑戰,尤其噩夢裏面,真的有褻瀆的事物在污染着我……”

    “與它對抗的過程中,我變得更加極端,無情剷除一切被污染者,以證明自己的信仰從未褪色。”

“但最後我還是感覺到了不安,各種污染和被褻瀆者越來越多,永不會停歇的樣子——直到有一天發現,其他的獵人居然也在遭受噩夢的困擾。”

    “在噩夢裏發現的?”

    弗蘭基講得投入,付前也就適時捧哏一句。

    “沒錯,他遇上了我,不過伱爲什麼這麼肯定,不能是在行動中發現的?”

    這次卻是霞女士在一旁回答,順便反問一句。

    “一方面我對你們的企業文化比較瞭解,很難想象你們會在工作時順便交流煩惱,另一方面有個現成的例子擺着呢。”

    付前輕聲嘆氣,指的無疑是渡鴉夫人他們。

    “身處共同的特殊境遇時,更容易交流一些真情實感。”

    “你說得對,但那遠遠不夠。”

    弗蘭基看上去已經習慣了付前對話題的推進效率。

    “即便霞跟我分享了她的困惑,甚至是我們的身體確實都在發生着變化。”

    “不奇怪,跟渡鴉夫人相比,你們獲得的饋贈明顯要更加正經一些,想要自我懷疑需要更大的勇氣。”

    付前很是代入其中的樣子,分析得認真。

    教團獵人,正經羣星律法,怎麼看都比渡鴉夫人那幫歪瓜裂棗的能力要好多了,斷舍離的難度也高多了——除非出現變質。

    “你說的對……人的成見是很難改變的。”

    “直到剛纔分享的那一天,羣星的真相終於出現在眼前,而所謂的饋贈也變成了詛咒。”

    弗蘭基話語間依舊帶着唏噓。

    “而諷刺的是,是我一直極力想要清除的污染保護了我,在最後時刻,阻止我踏入那個教堂。”

    “只可惜,最終能像我一樣在這裏醒來的人並不多。”

    ……

    “我想我聽懂了,羣星締造了那個噩夢,甚至是關於祂的信仰,比如律法和教團。”

    “實際恩賜是一種污染,至於目的……可以參考渡鴉夫人他們現在的情況,把污染帶到這裏面。”

    付前微微點頭,表示理解對方的心情,同時快速做着總結。

    “沒錯,我們每一個人,都成了突破噩夢與現實屏障的工具,僞裝成饋贈的污染通過我們,一點點滲透入這裏,直到最後一刻纔會露出本來面目。”

    再一次認可了付前的說法,弗蘭基臉上同時露出一絲譏諷。

    “只可惜它最終還是沒有成功,而多年後捲土重來的它,看上去也虛弱了不少,連基本的饋贈都僞裝不好了。”

    “當然了,閣下看上去不一樣,暗月也是我們從來沒聽過的稱謂,這也是爲什麼願意做剛纔的分享。”

    蹲下把頭骨放歸水潭,弗蘭基轉頭盯着付前。

    “並不是一定要說服什麼,只是把我們的經歷展現出來,不知道對剛纔的體會,閣下有什麼感想嗎?”

    感想?

    這種蝶夢我還是我夢蝶的問題,確實是有點無解,當事人很難找到確定答案。

    並不奇怪弗蘭基的提問,付前甚至微微點頭,認可問題的難纏。

    但自己有答案嗎?

    有——目前所處的世界是噩夢。

    收容條件裏說得清清楚楚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