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夏侯紓罵道。
“大膽!”平康長公主一臉詫異,“你竟敢辱罵本公主!”
“罵你怎麼了?”夏侯紓氣極便口不擇言,“獨孤媞,如果我真在這裏出了什麼事,我父親絕不會善罷甘休,你可要想清楚了!”
“大膽賤婢,竟敢直呼本公主名諱!”平康長公主站起身來。
“喲!原來名字不是用來叫的,反倒用來忌諱的。”夏侯紓故作驚訝,看着她抓狂的樣子笑了笑,“真是抱歉,我從前只知道這是對逝者的避諱,竟不知原來對待公主殿下也是一樣的。”
“你……”平康長公主再次氣結,瞪着夏侯紓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半晌才說,“總之,本公主的名諱不是你這樣的賤婢可以叫的!”
夏侯紓突然覺得平康長公主並不是個壞人,只是仗着自己是皇帝的同母胞妹,身份比宮裏的其他公主尊貴些,才喜歡耍點小性子。按年齡來算,她比自己還小了快一歲呢,着實沒必要跟她置氣。夏侯紓轉身指着一個小宮女說:“你,就你,馬上去給本姑娘拿些好喫的來!”
小宮女一臉錯愕,立馬就被平康長公主喝住了。
平康長公主瞪着夏侯紓說:“這可是我的瑤雪苑,你憑什麼指使我宮裏的人?”
“憑什麼?”夏侯紓笑着從袖子裏拿出當日宣她入宮的聖旨,向她揚了揚,“看到了嗎?就憑這個。”
“你敢威脅我?”平康長公主說完轉頭叫侍衛,“來人!把這個賤婢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慢着!”夏侯紓舉起手中的聖旨,目露兇光,“皇上的聖旨在此,我看你們誰敢動我!”
幾個侍衛猶豫了一下,在平康長公主的大呼小叫下毅然決然的退在了一邊。平康長公主氣得直哆嗦,但也拿夏侯紓無可奈何。
夏侯紓嘴角彎彎,再次看向方纔的小宮女,命令她趕緊去給自己拿喫的。
小宮女左右爲難,看了看自家主子,又看了看夏侯紓手中的聖旨,乖乖去拿食物去了。
平康長公主更是氣得直跺腳,揚言要把夏侯紓趕出宮去。
夏侯紓一把抓住平康長公主不停對她指指點點的手指,威脅道:“公主這十指纖纖,如羊脂般白嫩細滑,讓我都忍不住嫉妒。這要是不小心給折斷了,就可惜了,公主你說是不是?”
“你,你想幹什麼?”她驚恐地抽回自己的手,退了幾步。
“不想幹什麼。”夏侯紓找了個位置坐下,看着她挑釁道,“原本以爲你有本事讓陛下趕我出宮,如今看來是我高估你了,那我也就只能勉爲其難的留下來了。以後還請公主多多關照。”…. “這個你放心,本公主一定會好好關照你的!”平康長公主咬牙切齒道。
“嗯。”夏侯紓點點頭,然後起身拿過宮女剛端來的食物,又說,“對了,這裏是你的地盤,我自然是不能拿你如何。不過像斷伙食這種下三濫的伎倆,還真是會降低公主的身份。”
剛走了幾步,夏侯紓又想起了什麼,於是停住腳步,繼續說“噢,還有,我勸公主也不要想着在我的食物里加什麼多餘的配料,我喫壞了肚子不打緊,但要是有損公主名聲我可就擔當不起了。”
“隨時奉陪!”
夏侯紓與平康長公主陷入了無休止且無聊的交戰。
平康長公主雖然自幼在皇宮裏長大,可是整人的手段卻並不高明。她能想到的招兒都使了出來了,總是被夏侯紓識破,反倒把自己氣得要命,漸漸地便覺得興致索然慢慢消停了。
沒了平康長公主的找茬,夏侯紓在宮裏的生活瞬間變得平淡無味,但她原本就是來陪公主讀書的,自然也得做做樣子,每日手不釋卷。
平康長公主的老師姓陳,都稱他陳夫子。
陳夫子是個典型的文學大儒,爲人也甚是古板,一出口就是之乎者也,整天搖頭晃腦的各種說教。平康長公主對此十分苦悶,奈何陳夫子是陛下欽點的太傅,也只得默默忍了。
夏侯紓初來乍到,不瞭解陳夫子的脾性,第一次上課就跟他討論爲師之道,結果被他狠狠地訓斥了一番。其實夏侯紓並無惡意,只是想暗示他改變一下自己的態度,別整天板着一張臉,跟所有人都欠他錢似的。可是沒想到陳夫子因此而認爲夏侯紓不尊重他,對她的態度也十分不善。
夏侯紓心裏憋屈得慌,便說:“師者,傳到授業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惑而不從師,其爲惑也,終不解矣。”
陳夫子聽得目瞪口呆,嘆息了一聲“孺子不可教也”之後就不再搭理夏侯紓。
平康長公主爲此嘲笑了夏侯紓好些天。
夏侯紓不以爲然,因爲隨後她便去了趟湖邊,回來後寫了一首《河柳》呈給陳夫子。
陳夫子看後大爲讚賞,認爲她是可造之材,至此之後頗爲重視。
平康長公主再次戰敗,突然就偃旗息鼓了。
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在這宮中的日子沒有了平康長公主的挑戰,夏侯紓反而覺得沒意思了。
這天,平康長公主的生母,當朝帝太后姚氏駕臨瑤雪苑。
平康長公主聽說太后來了,轉頭對夏侯紓露出意味深長的一笑。
夏侯紓暗叫不好,想必她是黔驢技窮又被自己給氣壞了,所以想把她老孃搬出來。只是她對姚太后的脾性一無所知,如果對方母愛氾濫,那她就麻煩成災。…. 姚太后在一羣宮人的簇擁之下進了主殿,夏侯紓隨瑤雪苑一干宮女太監全都跪在殿外,儘量壓低腦袋,不引起注意。
“母后。”平康長公主興高采烈的迎上去,撒嬌道,“您這陣子光顧着照顧小皇子,好久都沒有來看兒臣了,兒臣每日讀書煩都煩死了。”
“哀家這不就來看你了嗎?”姚太后牽着平康長公主在主榻上坐下才叫夏侯紓起來,母女倆繼續喜笑顏開地說着貼己話。
夏侯紓偷偷打量這眼前的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姚太后,稍顯發福的臉上仍然可見年輕時的風采,高挑的眉毛直入雲鬢,一雙的鳳眼炯炯有神,無不透露着她的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