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南祁風華錄 >第115章 稀客
    鍾青葵懵懵懂懂的被夏侯紓拉着走了好遠,直到看不見夏侯翎他們的身影了,兩人才停下來。

    鍾青葵喘了一口氣,問道:“那個郭楷到底什麼來路呀?他真的是三舅母孃家的侄兒?我聽說三舅母家的那些兄弟,大多是外放爲官的,在任上也作出了許多功績,這樣的人家,總不至於養出來的孩兒這般膽小吧?”

    夏侯紓對青州郭氏瞭解不多,所以對郭氏嫡系的子嗣品性如何不做評說。不過關於郭楷這個郭氏旁支的後代,她倒是能向鍾青葵透露一二。

    夏侯紓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氣息,見左右無人,方解釋道:“聽說郭楷是青州郭氏的族人,按輩分算是三嬸嬸的侄兒,自小遭到父母厭棄。郭太公可憐他,有意幫扶,卻又架不住他那親生父母的鬧騰,才潛人將他送到三嬸嬸這裏來。不過這個事情只有霞飛院的人知道。我也是三嬸嬸後來跟我父親母親說起時才聽了一耳朵。那孩子年紀雖小,卻受過了不少苦,臉皮也薄,所以對外我們都當他是三嬸嬸孃家侄兒,免得被別人輕看。”

    鍾青葵驚訝的捂住了嘴,悔恨道:“這事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我要是知道他身世那麼可憐,我就不會說他沒喫飯什麼的了。”

    夏侯紓見她一臉自責,趕緊安慰道:“你原本就不知道這些,所以這事也不怪你。我之前沒想過你會跟他們碰上,就沒提前提醒你,而且這是人家的隱私,我也不好說什麼。”

    鍾青葵點頭表示理解,長舒了一口氣,道:“看來我以後還是要管住自己的這張嘴,不然什麼時候得罪人了都不知道。”

    夏侯紓笑了笑,她覺得就鍾青葵應該算是鍾家五個姐妹裏最通透的了。鍾綠芙要是能有她一半的聰明,也不至於因爲婚事跟家裏鬧成那樣。想到鍾綠芙,夏侯紓便忍不住要揶揄鍾青葵幾句,便說:“你這個人還真是表裏不一,在我跟若蘭表姐面前老氣橫秋,總把自己表現得跟個大人似的。可那日在趙王府,你不也被嚇破了膽,拉着三表姐瑟瑟發抖嗎?”

    鍾青葵翻了個白眼說:“沒錯,我確實膽子小,那是因爲我年紀小,沒見過趙王府那樣的事兒,但這並不耽誤我看事情看的明白呀!”

    她說得這麼理所當然,夏侯紓一時間竟然找不到話來反駁。

    夏侯紓想了想,又故意說:“那你回頭可要好好勸勸三表姐,把你今天跟若蘭表姐和我說過的話也跟她說說。讓她有本事到外面鬧去,總在自家人面前耍威風算怎麼回事?”

    鍾青葵無比惋惜道:“誰說我沒有跟她說過,可也得她聽得進去呀!”

    這回夏侯紓真是無話可說了,便拉着鍾青葵回清風閣把剩下的半串手鍊串好,又合夥給鍾綠芙串了一串,就已經快天黑了。

    ….

    收了工,正好趕上晚膳,鍾青葵便提出明日自己要回家了。

    夏侯紓和夏侯翎十分驚訝,姐弟倆默契的對視了一眼,又快速的分開。

    夏侯紓心想,這小妮子怎麼一會兒一個主意,白天也沒聽她說起啊!

    夏侯翎心裏想的則是不會是自己白天爲了維護郭楷說的那些話惹得四表姐生氣了,所以她才這麼着急要回家的吧?

    長輩們卻沒想那麼多,畢竟鍾青葵還是個未及芨的小姑娘,在越國公府住了有一陣子了,所以衆人也沒有挽留和阻攔。鍾玉卿還特意給她準備了半車喫的玩的讓她帶回去。

    夏侯紓失去了玩伴,又開始思考父親說要給她議親的事。

    關於這件事情,從提及到現在,已經幾個月過去了。先是夏侯湄親自帶着許若謙上門求娶被拒,接着大家都在傳夏侯淵中意商茗川,而後因集賢館的事情,再加上趙王府的鬧劇,搞得大家都沒心思這個,也算是一波三折。如今閒下來了,少不了又得舊事重提了。

    而夏侯淵自參加完趙王府的壽宴後就已經銷了假,每日早出晚歸,奔波於西郊大營與越國公府之間。之前的那些詆譭他的傳言,如今已被趙王府的家事蓋過去了,所以他又有精力來操心女兒的婚事了。

    這日,夏侯紓又被夏侯淵叫去了書房,說是要與她對弈,還承諾如果今天這局棋她贏了,他願意回答她一個問題。

    經過近來發生的一連串事情,夏侯紓深刻體會到婚姻不可兒戲這句話的真諦。女子嫁人,不光要看對方的人品性格、能力才識,還要看對方父母爲人處世的態度作風和兄弟姐妹乃至妯娌之間的相處是否融洽,不然就像許若蘭那樣,兩隻腳陷進泥塘裏,拔也拔不出來。

    因此,她想問問父親究竟作何打算,是不是真要把她嫁給商茗川那個不解風情的傲嬌舉子。

    棋盤上,夏侯紓慎之又慎,豈料還是技不如人,落錯了子,便步步皆輸。她想要悔棋,卻被夏侯淵義正言辭地拒絕了,所以滿頭滿腦的不高興。以致李管家進來彙報時,她還在抓耳撓腮。

    李管家向兩位主子行了個禮,便道:“國公爺,王丞相攜王二公子造訪,已在前廳候着了,您是否要見見?”

    夏侯淵提議設立集賢館,觸動利益最大的就是王崇厚。雖然上次的彈劾王崇厚沒有親自出面,但他身爲文官之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背後少不了他的教唆和支持。他這個時候親自登門拜訪,還帶着兒子,這就讓人摸不準他的目的是什麼了。

    夏侯淵一時間也猜不到對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便問夏侯紓:“你和你兄長可曾與王家的二公子有來往?”

    夏侯紓一門心思在棋局上,想都沒多想就說:“二哥與他打過照面而已,並無深交。我見過他,但他應該不認識我。道不同不相爲謀。”

    ….

    夏侯淵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兩隻眼睛依然死死盯着棋局。儘管這局棋他已經勝券在握,但是他知道夏侯紓向來狡猾,慣會使詐耍賴,他的頭也不擡地對李管家說:“的確是稀客,你可知他所謂何事?”

    李管家小心翼翼瞥了夏侯紓一眼,繼續回稟道:“聽王丞相的意思,是要爲王家的二公子提親。”

    “提親?”原本心思還在棋局的夏侯淵突然愣住,連握着棋子的手都定在了半空中。他與王崇厚在朝堂上想來意見相左,他來提的哪門子親?

    半晌,夏侯淵好像終於反應過來,纔將緩緩將一粒棋子落在棋盤上,神色複雜,似乎在琢磨着什麼。

    同樣愣住的還有夏侯紓,她看着父親剛落下的那顆子,便知勝負已分,她是沒有機會提問了。可現在最重要的已經不是父親要不要將她許配給商茗川了,而是突然上門求親的王家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