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南祁風華錄 >第211章 交易
    徐暮山離京後沒幾天,夏侯紓收到了一封信,落款是宇文恪,寥寥幾個字,竟然是約她在落月坊見面。

    夏侯紓想着除夕那天收到的那盒莫名其妙的胭脂,猶豫了許久,還是單槍匹馬的去了。畢竟,有的事遲早得的面對。

    夏侯紓在自稱玄青的灰衣男子的帶領下來到了宇文恪訂的雅間,裏面除了宇文恪本人,並無他人。

    玄青不是別人,正是上次在城隍廟交給夏侯紓五十兩銀子的那個男子。其人長得眉清目秀,眼神裏卻有尋常人沒有的冷冽。夏侯紓暗自猜測他之前應該是宇文恪的暗衛,現在在轉到明面上來了。

    宇文恪看着進來的少女,輕輕吸了吸鼻子,皺着眉頭道:“夏侯姑娘,怎麼沒有用本王贈你的胭脂?本王的美姬說那盒胭脂你用着最適合了。”

    夏侯紓像是想了許久纔想起他口中所謂的胭脂,便一臉嫌棄的說:“原來世子送的是一盒胭脂啊,當時我瞧着覺得很尋常,也沒注意看。後來我家的婢女說她喜歡,我就隨手送給她了。既然世子這麼關心,回頭我一定替世子問問她用得如何。”

    “你把它送給了一個婢女?”宇文恪驚訝的看着夏侯紓,手中的酒因爲因爲主人的情緒太過激動灑了不是一兩滴。

    “對啊。”夏侯紓表現得波瀾不驚,“世子既然已經把它送給了我,那就是我的了。那麼,如何處理也是我的自由。”

    “好,好,很好!”宇文恪連說了幾個好,然後平復了一下情緒,走到榻上坐下。他方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她又道:“那麼,本王現在就再給你看一件東西吧,保證你會喜歡。”說着他拿起放在旁邊的小几上的一個小巧玲瓏的錦盒,不懷好意道,“你應該很熟悉吧?”

    夏侯紓不知道他究竟要耍什麼花招,順着看了過去。可是宇文恪並沒有要打開錦盒的意思,她只好自己接了過來,小心翼翼的打開,臉上的神情瞬間凝固——裏面竟然是一枚屬於長青門密使信物的銀戒指!

    夏侯紓從前也有這樣一枚銀戒指,並且一直引以爲榮,但是在她的身份即將暴露之際,夏侯翊搶先一步揭穿了她,於是那枚銀戒指理所當然的被舅父鍾瓚收了回去。爲此她還心懷不甘和難過了一段時間。可是宇文恪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戒指?

    記得夏侯翊之前說他查到陵王手裏有一股名爲羣芳會的隱祕勢力,而恭王府和長青門都在追查。如果宇文恪手裏突然多了長青門密使的信物,是不是說明有長青門的密使落入了他的手裏?

    宇文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夏侯紓,彷彿很享受她的驚慌。

    夏侯紓暗自深吸一口氣,儘管她知道宇文恪可能已經看出了什麼,她還是故作鎮定的將盒子放回原處,見怪不怪道:“我還以爲世子拿的是什麼寶貝呢!不過是枚普通的戒指,材質看着也很尋常,毫無價值!”….

    “這可不是一枚普通的戒指。”宇文恪伸手拿過錦盒,取出那枚戒指湊近了仔細欣賞起來,彷彿是在欣賞一件精美的藝術品,而後他轉頭問道:“應該沒有誰比你更清楚它的來歷了吧?”

    “世子說笑了,這與我有關係麼?”夏侯紓不清楚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索性矢口否認。

    “夏侯姑娘當真認爲此物跟你沒有關係?”宇文恪仔細打量着夏侯紓,轉而將他那永遠帶着調侃的桃花眼眯成一條縫,“你說,如果它落在陛下手裏會怎樣呢?莫真,或者是夏侯紓?”

    看來宇文恪確實查到了一些東西,夏侯紓暗自思忖着。

    事到如今,夏侯紓覺得自己也沒必要再掩飾什麼。對付宇文恪這種人裝傻充愣是不中用的,因爲他裝起來幾乎沒人能比得過他。

    “你想怎樣?”夏侯紓冷冷的問。

    宇文恪眉毛一挑,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道:“長青門專司密職,網羅天下情報,歷代門主均由恭王府接任,從無例外。聽說南祁開國之初,先代恭王曾向皇上承諾,長青門門主之位傳男不傳女,如果哪一代的恭王子孫式微,則長青門交由天子掌管。因此咱們現在的恭王爺,也就是你的舅父,即便膝下並無子嗣,也從來不許女子插手長青門的事。可他竟然讓自己的外甥女進入了長青門。你說這算不算是欺君之罪?”

    “按南祁例律,犯了欺君之罪是要滿門操斬的。”宇文恪繼續強調,然後刻意掃了她一眼,陰惻惻道:“聽說恭王府全府上下有一百二十餘人,而你們越國公府有二百來人,如此心高氣傲的你,應該不會太在意吧?”

    傳男不傳女的傳聞夏侯紓確實有所耳聞,而且鍾瓚確實也是這麼做的。但是恭王子孫式微,長青門將歸入天子之手這事她卻聞所未聞。如果真有這樣一個約定,那麼鍾瓚完全沒有必要費心費力的栽培夏侯翊,直接從宗族裏面過繼一個作爲嗣子,或者去外面收養一個兒子更可行。

    夏侯紓笑了笑,心想宇文恪雖然有意敲打她,也廢了很大功夫,但是調查得還是不夠全面和透徹,他若是知道鍾瓚已經選定了夏侯翊作爲長青門的接班人,會不會恨自己沒有提前做足功課?

    “你笑什麼?”宇文恪被她突如其來的笑弄得有些不自信了,畢竟他剛纔的話也是道聽途說,半真半假。事實上,他知道的未必就比夏侯紓這個恭王府的親外甥女知道得多。

    夏侯紓看着他臉上的表情變化,突然明白他故意把自己引到這裏來的目的,費了那麼多心思,不過是想從她嘴裏套話而已。

    “宇文恪,你策劃了這麼久,然後拿着一個來歷不明的破戒指來栽贓我,甚至企圖威脅我,你究竟是看不起我,還是看不起你自己?”夏侯紓話裏話外全是諷刺與鄙夷。….

    “果然是個聰明人!”宇文恪自知自己掩飾不下去了,遂將戒指放回盒子,站起來大方道,“我知道你不會承認自己跟這枚戒指有關係,所以剛纔只是跟你開個玩笑。其實我今天找你來的目的,是想與你做個交易。”

    “世子是在京城裏待得太久了,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嗎?”夏侯紓嘲諷道,“你有什麼資格跟我做交易?就憑這枚破戒指?”

    “你說的沒錯,我確實只是陵王世子,還是送到京城來的質子,自己都尚且受制於人,自然做不了陵王的主。但不是有句話叫做莫欺少年窮麼?”宇文恪笑得意味深長,“夏侯姑娘不妨把目光放得更長遠一些,待他日我繼承了陵王之位,何愁沒有我做主的時候?”

    夏侯紓冷冷看着他,心想他都敢查長青門的事情了,自己要是不拋出點有價值的東西,恐怕還真讓他給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