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南祁風華錄 >第256章 失衡
    獨孤徹抱着夏侯紓剛回到飛鸞殿,太醫就到了。

    來的正好是沈從斌。

    沈從斌替夏侯紓把過脈,說是長久未進食和暑熱所致,又察覺到她的的頸部有淤青,便叫了云溪進來問明瞭情況,然後開了個藥方讓人去煎,然後候在一旁說是要再觀察觀察。

    果不出他所料,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夏侯紓就開始發燒。

    云溪慌了,急得直哭。

    獨孤徹也慌了,命沈從斌趕緊想辦法替她診治。

    飛鸞殿一下子鬧得人心惶惶。

    夏侯紓做了一個夢,夢裏她被圍困在火中,四周都是熊熊燃燒的烈焰,濃煙滾滾,薰得她幾乎快窒息。她拼命地想喘氣,想大聲呼救,拼命的尋找出口,然而回應她的卻只是越來越大的火勢。

    突然,火海中衝進來一個身影,他帶着溫和地笑容,緩緩向她伸出了一隻手。她連忙伸手去抓他,可卻觸不到他的手,彷彿他只是一個幻影,並且離得越來越遠,無論她怎麼呼救都無濟於事。

    再後來,那個身影消失在火海中。

    世界突然開始崩潰,如那些正被烈火燒斷墜落下來的房梁,漸漸將她淹沒在火海中。她真切的感覺到自己被烈火炙烤着,痛徹心扉,卻再也發不出一聲吶喊……

    夏侯紓再次有意識,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似乎是進入了另外一個夢。她努力地張開眼睛,晨光刺得眼睛生疼。待這種不適應感慢慢減退後,映入眼簾的卻是云溪一張放大的臉。

    興許是沒有休息好,云溪的眼圈上有明顯的淤青,還有些紅腫,咋一眼看上去着實可怕。夏侯紓嚇了一跳,本能的叫出聲來。

    云溪也被她的動作嚇得縮了回去,愣了半晌,突然就哭了起來:“姑娘,你這是在要我的命啊!”

    “怎麼了?”夏侯紓不明所以。她想起身,卻一點力氣也使不上,只得耐着性子問:“我這是怎麼了?你又爲什麼哭啊?”

    “姑娘……”云溪撲到她身上大聲哭泣,“你知不知道你昨晚都快把我給嚇死了!你的命可是從閻王爺哪兒搶回來的!你說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向國公爺和郡主交代啊?”

    “你別說得這麼嚴重,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夏侯紓一邊寬慰她,一邊想用手推開被她壓住身子。這丫頭最近估計喫得太多了,將她抱得死死的就算了,半個身子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了。然而她努力的好幾次,卻怎麼也擡不起手來,只好咬着牙齒說:“云溪,你壓得我好難受。”

    云溪會意,忙坐直了身子並扶她坐起來,然後目不轉睛的盯着她,滔滔不絕道:“姑娘,還好你沒事了。你不知道,昨晚整個飛鸞殿上下都守了你一夜呢!還有陛下,他也守了一夜。今天早上祝總管來催,陛下才去上朝了。對了,陛下還說他下了早朝再過來看你呢!”….

    “你是說陛下昨晚也在這兒?”夏侯紓不敢相信的看着云溪。這兩天陸續發生了好多事情,她心中的疑惑一個接一個,都快堆成小山了。但她隱約記得昏倒前自己確實看見了獨孤徹,他當時還問她什麼來着。可是她現在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他要問她的是什麼。只是他爲什麼要這麼費心呢?是怕失去她這顆棋子吧?

    嗯,應該是這樣!

    這樣一安慰自己,夏侯紓就沒覺得有多感動了。

    云溪臉上的擔憂慢慢收斂起來,看着她曖昧不清地說:“姑娘,其實我看得出,陛下心裏還是有你的。不論是前晚咱們被困在濟和宮,還是昨日你在毓韶宮被帝太后罰跪,陛下他是真的非常在意你。你是不知道,陛下他昨晚有多緊張,鐵青着臉,我看了都害怕!”

    “你懂什麼!”夏侯紓淡淡的說。原本她只覺得是他欠了自己,自己恨他怨他也是理所當然。如今反倒是他在處處幫她,她心裏就像有一把天平,突然見就失去了平衡。可她卻又不敢承認心裏那種異樣的感覺。

    夏侯紓瞥了一眼滿臉期待的云溪,忙轉移話題:“你還沒告訴我這是怎麼了,爲什麼我感覺一點兒力氣也沒有?”

    云溪也不計較夏侯紓的故意迴避,老實回答說:“你昨晚整個人都給燒糊塗了,一直說着胡話!可把我們給嚇壞了,不過沈太醫說沒什麼大問題,休養一陣子就沒事了。對了,沈太醫還配了一副膏藥,專門用來緩解你頸部的淤青和疼痛的,一會兒我就拿來給你塗上。”

    “我說什麼了?”夏侯紓緊張的問。一想到自己可能當着獨孤徹的面說了不該說的話,她就頭皮發麻。

    云溪仔細想了想說:“好像是在叫誰救你,我當時太着急了,也沒聽清楚。噢,陛下一直守在牀邊,他應該聽清楚了,你可以問問陛下!”

    “你說的都是真的?”夏侯紓鬆了口氣。然而她仔細捋了一遍之後,突然又緊張起來。她叫人來救自己?那她是不是還說了其他的什麼?會不會把與夏侯翊的約定也說漏了嘴?不妙啊,太不妙了!萬一獨孤徹知道她一心想着要逃出宮去,那還會不提防着她嗎?畢竟她名義上也是他的妃子。男人的眼中向來揉不得沙子,何況他還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云溪不高興的撅着嘴說:“姑娘,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夏侯紓忙衝她笑笑:“當然沒有,是我多疑了,你別往心裏去。”

    “瞧你這話!”云溪更加不高興,“不是說我騙你就是說我小氣!等你好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好了好了,我說錯話了還不行嗎?”夏侯紓忙服個軟,不然這丫頭鬧起來還真沒個正形。

    云溪見她先認了錯,便也不再騷擾她,轉身讓碧桃端些清淡養胃的粥進來給她墊墊肚子。….

    夏侯紓想了想,又叮囑她:“昨天的事千萬不能傳出宮去,我父親和母親知道了會擔心的。”

    “這個我當然知道!”云溪拍着胸脯保證,然後又小聲問,“那我能告訴二公子嗎?二公子很擔心你的。”

    “云溪啊——”夏侯紓故意漫不經心地揉着有些疼痛額頭,威脅道,“原來你到現在都還沒有弄清立場,我看我還是把你送回越國公府好了。”

    “我隨便問問!”云溪忙說,“你可千萬別當真了!”

    夏侯紓看着她緊張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中午獨孤徹果然又來看她,對昨日的事卻隻字未提。他先是讓沈從斌給她把了脈,確定她沒有其他症狀了才命太醫回去。隨即又讓宮人將熬好的藥端來,非要看着她喝下方可。

    夏侯紓討厭喝藥,黑乎乎的一大碗,看着就沒了勇氣把它喝進肚子裏。奈何獨孤徹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見她遲遲不喝,又命人去弄了一碗紅糖水來。夏侯紓自知躲不過去,只得滿腹委屈和着眼淚嚥下了一碗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