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說,是送我來國子監學着玩兒的!”
付五等人:……
他們想過很多蔣煜的反應,唯獨沒想過這種。
於是呂四問:“你去上書房也是去玩的?”
煜哥兒送了他一個你是不是傻的眼神:“不然呢?”
付五忽然覺得自己的行爲很傻,先前蔣煜的反應驚豔了他,他下意識就想將這麼聰明的人從楊六等人身邊挖走。
但現在發現,這孩子就算再聰明也是個孩子。
且小時候聰明伶俐,長大了就未必。
他可沒功夫帶孩子玩兒!
想到這裏,付五起身離開。
僕婦們只好將送來的飯菜重新換地方擺放。
煜哥兒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這神色沒被人忽略,大家都小聲議論起他來,不過付五走後,沒人再來打擾他了。
一個被上書房趕出來的小孩兒必然得罪了太子。
然後來國子監的第一天又得罪了常青伯府。
以及常青伯夫人的孃家。
要知道,常青伯夫人如此歹毒,丟的是常青伯府的臉以及她孃家的臉。
這種時候,還是離他遠點好。
不是誰都是付五。
也不是誰都是楊六。
煜哥兒得以清清靜靜地喫完飯,然後喝茶漱口,起身穿上狐裘,變成一個火紅的糰子,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絲毫不在意別人的目光。
他一走,衆人就開始肆無忌憚地議論起他來。
“他竟然說來國子監是玩兒的,難怪只能進算學科最差的班!”
“人家是小孩兒嘛,咱們九歲十歲的時候不也是這般嗎?而且我們那個時候多在族學家學裏混着的啊!”
“瞧着挺聰明乖巧的一個孩子,沒想到是個貪玩兒的,如今又跟着楊六等人混,京城將來又要多一個紈絝了!”
“你們看看他喫得多幹淨?盤子裏連湯汁兒都不剩下,我家的下人都不待這麼個喫法!”
“他不會是被餓狠了吧!”
“他自己說的小時候捱過餓的,嘖嘖,這小孩兒也不知道遮醜,估計長大了會後悔!”
“肯定是要後悔的啊!”
“哎,你們說他以前有沒有當街乞討過?有沒有跟狗搶過食兒?”
“肯定有啊!”
“哈哈哈哈哈!”
紈絝們肆無忌憚地笑着,付五的眉頭皺得更狠了。
他啪地一下放下筷子,身邊的人紛紛看向他,同時也放下了筷子。
“五公子,你這是怎麼了?”
付五氣悶地站了起來:“沒胃口,不吃了!”
他真是蠢,竟然放下身段企圖去拉攏一個乞丐,簡直是丟人!
付五氣哼哼地走了,剩下的人也不敢再喫,便是餓着肚子也只能跟着他跑。
一頓飯的功夫,定國公世子蔣煜曾經當過乞丐,跟野狗搶過食物。
食堂裏的學生們走光了之後,僕婦們出來收拾,就見煜哥兒喫光的盤子和其他桌上剩下好多食物。
“真是活得越久見識越多,我還是頭一回看到喫飯這麼乖的勳貴子弟,瞧瞧人家,真真兒喫得一點兒不剩!”
管事的道:“人家這是不忘本!”
“你們在京城難道還見少了麼,多的是權貴高官忽然獲罪,頃刻之間變成窮光蛋!”
“他們喫不起飯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是不是富貴的時候糟踐糧食糟踐得太過了?”
僕婦們點點頭:“可不咋的,便是他們喫不完的菜我們可以分了帶回家,可是湯湯水水啥的就只能餵豬,這麼好的東西餵豬真的是糟踐啊!”
“好比這湯麪,是人蔘雞湯打的湯底,又比如這開水白菜,湯底就更麻煩了……”
要說時下的人都長着一雙富貴眼,嫌貧愛富。
偏煜哥兒雖然喫飯節約,可是穿的戴的無一不是精品,火狐裘的披風,雲錦的衣袍,玉佩也是羊脂白玉的。
這樣的穿着打扮,把所有來食堂喫飯的紈絝都秒殺了下去。
所以,這些紈絝有啥臉面譏諷這孩子是乞丐?
估計就是嫉妒人家,他們沒有好東西,就編排人家的壞話!
煜哥兒就單憑外貌就俘獲了所有僕婦的心,更不要說他性子好,不吆五喝六,飯乖乖喫乾淨,哪個女人能抗拒這樣的小孩兒啊!
煜哥兒進國子監第二天,成功達成第二個成就:俘獲食堂大媽的心。
達成第三項成就:被大多數人嫉妒容貌,財富和聰明智慧。
從食堂出來的煜哥兒半道就被康祭酒的人給攔住並找了過去。
老大人的書房裏,除了他還有各個學科的主管博士。
其實博士們都想留下,但是康祭酒怕人太多嚇到了煜哥兒,強行趕人,每個學科只留下一個人。
他一個人都不想留,但是怕這羣不要臉的挨排兒單獨去找煜哥兒,便只能妥協。
煜哥兒恭恭敬敬跟大家行禮,然後站在堂中,等待康老大人的垂問。
康老大人開門見山:“蔣煜啊,你是怎麼判斷張二家的問題以及鹿鳴的問題?”
煜哥兒道:“我去攙扶張二家的,順手給她把了一個脈,她不是滑脈,沒有懷孕,故而我斷定她在撒謊。”
“至於鹿鳴,張二家的指證他,而他來的時候就說自己當時也去飲酒了。”
“我認爲不應該。”
“我的小廝就不敢在沒有我吩咐的情況下離開我!”
“且言七哥便是再對下人好,喝酒睡覺的時候身邊也不可能沒有人,我妹妹的教養嬤嬤說,主子歇着,下人要輪班守候,預備着主人可能要喝水等等……”
“嬤嬤還說,京城的權貴高官多,每家每戶的規矩也多,就是破落戶家也是有規矩的。”
“沒有誰家願意用不守規矩的下人……故而我就懷疑鹿鳴並用言語詐一詐他,沒想到他那般不扛詐。”
煜哥兒的回答給先生們解惑了,然後大家就更想把這孩子薅到自己那邊兒去。
律學的顧博士笑眯眯地對煜哥兒道:“蔣煜啊,我看你算學學得很不錯了,不如來律學旁聽吧……”
劉博士急眼了,他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指着顧博士的臉道:“老匹夫,你這是不講規矩,說好了蔣煜是輪學的,早晚會輪到律學,你現在搶人什麼意思?”
書學徐博士斜睨了顧博士一眼,冷哼道:“什麼意思,多霸佔蔣煜些時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