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只是無用功罷了，若還是昨日那般的仙門頂流，這些守衛也不可能攔得住。
一切有如前夜，數名漢子擡着紅轎，將其放在排筏之上，順流推下。只是在排筏被推下巨石的時候，忽然間狂風大作，吹得人幾乎站立不穩、眼都難以睜開。
“是靈官大人生氣了！”有人大聲叫道。
在場的靈官鎮百姓紛紛跪拜，口中求饒，稱昨日祭祀被阻都是“蓬萊楊神龍”的過錯，靈官老爺若是發怒降災請認準此人云雲。
半晌，狂風方纔平息。
那黑衫老者目光深沉，一揮手，再度開始祭祀，大漢們齊喊一聲哨子，將排筏嘩啦啦推下水去。
嘭——
而在距離此地幾裏外的一處山坡上，楚梁的身形自狂風中脫離出來，手裏還拎着兩個孩子。
一個黑瘦的女孩兒和一個矮小的男孩兒，正是昨晚本該上紅轎的兩個靈童，今夜也應該由他們祭祀纔對。
“先看着他們，我盯着那邊的情況。”楚梁將孩子交到林北手上。
“好嘞。”林北立刻接手。
小女孩兒昨天見過他們，也接受過他們的叮囑，所以還沒有很怕。但是那個小男孩十分害怕，咧嘴就想哭。
林北立刻安撫道：“別怕，我不是壞人，你問問她，她就認識我們。”
楚梁昨夜就跟蕭二山說定了此事，雖然他殘害人命，罪無可赦。但只要他願意配合，那他們的女兒就可以保住，蕭二山當即表示可以配合楚梁的計劃。
小男孩兒看向小女孩兒，小女孩兒怯怯地點了點頭。林北嘿嘿一笑，“是吧，大家都哥們兒，給我個面子，別哭了。以後有機會來蜀山，我安排你們。”
而那邊楚梁已經戴好了紅魔盔，化身蝦頭男，將神識集中到了祭祀的河邊。雖然這個距離他本來的神識也能觸及，可神魂增強之後也能更加關注到細微變化，戴上會更好一點。
昨晚他們在蕭二山的家裏，就已經定下計來，不能輕易打草驚蛇，要讓祭祀繼續，看能不能將雙生鬼魈引出來。
可是拿普通孩童去勾引肯定是不行的，萬一一個不慎真讓孩子遭了毒手，那就追悔莫及了。
所以纔有剛剛那一陣風。
楚梁神識覆蓋了河流上下游的每一處角落，自掀起的紅轎簾中探進去，裏面確實坐着兩個孩童。
一個是看上去秀氣纖瘦的男孩兒，目光清亮文質彬彬。
另一個是五官玲瓏精緻的女孩兒，儘管樣貌出挑，可實在有些不注意儀態，正捧着一顆果子大喫特喫，汁水四濺。
還好轎子已經下了水，她咀嚼的聲音被水聲掩蓋，纔沒有讓周圍的人聽到。
這二人，正是北域聖山的楚亦與姜果！
在那陣狂風之中楚梁便用這兩個孩子偷樑換柱，替掉了兩個祭祀的靈童。他們雖然年紀比其餘靈童稍大幾歲，好歹也算孩童，比楚梁和林北這對組合肯定是強百倍的。
隨着排筏順流漂下，一陣陰風也侵襲進來。
……
吭哧、吭哧、吭哧。
姜果喫罷了一個，便又掏出一個，繼續美美地喫。汁水四處飛濺，不時落到對面楚亦的衣褲上，楚亦只能保持微笑。
昨夜楚梁想到孩子的時候，最先就想到了聖山上的小姜果。現在仙友圈發達他也不用再跑上聖山，直接發了消息過去。
姜果對於楚梁的請求答應得算是爽快，因爲她知道幫果子哥哥辦事，肯定不會少了她的喫的。
那邊楚亦是聽說了楚梁請孩子幫忙的事情，主動請纓前來的。反正這邊也正好缺一個男孩兒，楚梁便也沒有拒絕。
當初萬法尊者讓楚亦受教十年方可下山，楚亦還擔心不能成行特地過去請示了一下。
萬法尊者對此的態度倒是寬鬆，他之所以給楚亦定下這條規矩，一是擔心他修爲未成就下山闖蕩容易夭折，二是擔心他德行不足行事孟浪有損聖山聲譽。
如今只是臨時下山一趟幫楚梁的忙，他倒是也沒阻止。
於是這兩個加起來接近四千歲的“孩子”，就坐上了祭祀靈童的紅轎，順水而下。
漂到中游的時候，便有一絲陰氣侵襲。姜果眉梢一擡，因爲魃的出身，她對於這股氣息很敏感。
姜果斜眼瞥着這道鬼影，眼角閃過一絲戾氣，好似下一瞬就會閃電般出手。
楚亦連忙輕輕踩了一下姜果，然後“驚恐”地叫道：“鬼……”
他沒有叫出聲音，因爲另有一道厲鬼身影從他背後冒出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這兩個小孩兒怎麼沒喂藥啊？差點叫出來。”這隻厲鬼半身肌肉虯結，下身則是青煙一片，冒出來之後拉着楚亦向下一墜，嘭——
而先前那道鬼影則是拽着姜果一墜，也瞬間消失在轎子裏。
但是轎子並沒有空，隨後便有另外兩道鬼影竄出來，坐在楚亦他們先前的位置，眨眼間便幻化成了兩個孩子的樣子。
楚亦與姜果被厲鬼抓着墜到洶涌河水中，一路穿行到河底最深處，下面居然有一座水底洞府，他們帶着孩子鑽進去，而後霍然來到一片陰氣瘮骨的洞窟。
洞窟上位坐着一黑一白兩隻鬼王，俱是身高三丈、頭生雙角、滿口獠牙，無比兇惡的相貌。
“大王！”那兩隻嘍囉鬼叫道：“我們把倆靈童抓來了！”
“好啊，哈哈。”黑鬼王叫道：“今日又能嚐嚐鮮了。”
它的碩大眼珠左右轉悠一圈，道：“這小姑娘看着有點呆傻，小男孩看着聰明一些，我就喫男孩兒吧。”
姜果方纔吃了半天，還沒來得及擦嘴，脣邊紅彤彤一片，而且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兩隻鬼王，的確是不大聰明的樣子。
看着黑鬼王的大手向楚亦伸過去，姜果忽然伸出小手，一把抓住黑鬼王的手臂。
黑鬼王看向她：“你幹嘛？”
起初它還當個笑話，可是稍微嘗試掙脫以後，卻發現沒有那麼簡單。這看着呆呆傻傻的孩子，力氣怎麼這麼大？
她的小手，就像鐵箍一樣！
“哇呀呀……”黑鬼王怒吼一聲，“這娃娃不對勁！”
同時左手就掄動一柄大斧，一斧朝姜果剁了下來。
鐺！
大斧落下，姜果躲都不躲，直接拿頭去接，結果斧刃到了她頭上，居然直接被砸出一個腦殼形狀的彎。
“娘咧，難怪這娃看着不聰明，敢情腦殼是金剛鑄的啊。”黑鬼王徹底驚了，努力掙脫就想逃掉。
可姜果又豈會給它這個機會？
她小手一掄，體型碩大的鬼王就被她當空甩起，黑鬼王在半空中露出驚恐的表情，不過沒等到落地就沒了。
嘭！
姜果伸出小拳拳，一拳便將黑鬼王的頭顱打爆，整張臉都沒了，表情自然也消失了。
黑鬼王到死都沒想明白，一個看起來十歲出頭的人類小女娃，怎麼就這麼厲害？
如果它知道這個人類娃娃比它奶奶還要大上兩千多歲，可能會有一點恍然。
站在這裏的這個小孩兒，恐怕是天底下最能打的小孩！
另一邊白鬼王見機不對，逃得也很迅速，拔腿就化作一團煙氣想要竄出去。楚亦直接打出兩道符籙，金光一閃、天雷降落，那白鬼王哀嚎一聲，就又重重墜落在地：“啊！”
它還欲起身掙扎，楚亦又是擡手打出四道靈索，將它捆縛於地。白鬼王猛烈掙扎，眼看就要掙脫，可這個時候，姜果已經解決完了黑鬼王。
她當即無縫銜接白鬼王，高高躍起，一腳落下。
轟——
白鬼王整個身軀都被一腳跺散。
周遭十數只小鬼早已四散奔逃，可是哪裏逃得過這兩個小煞星——尤其是姜果，她殺性上來，左衝右突、拳打腳踢，轉眼間就將整個洞府的鬼物全部打爆。
嘭嘭嘭嘭……
“師姐，是我啊！”在一連串的爆鳴聲中，楚亦的一聲呼喝止住了姜果的行動。
原來方纔她殺得性起，見人就打，差點把楚亦也順手一拳。還好他叫喊得快，纔沒有讓這一拳落實。
感受着這拳風凜凜，楚亦也不由得心有餘悸。
好傢伙。
急眼了連自己人都打。
師姐這明明是姜家的出身，怎麼幹的都像是夏家人才能幹的事情呢？
而且還是改名換姓在蜀山長大並當了峯主的那種夏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