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了這麼多年頭一回知道原來神的眼淚是可以落地生花的。
“師父，你爲什麼要哭？”
“因爲你來了。”
他不懂，但很快她已經抽身而退，“時辰不早，後面有暖泉，你泡過了好好睡一覺，等你醒來再談。”
他確實太累太疼了，渾身上下就沒有哪裏是好的，到處佈滿了傷痕。
山腳的暖泉便是從這裏來的，既然他要長期生活在這，軒轅噬也沒有拒絕。
“是，師父。”
他想，只要他乖一點，女人一定會教給他的。
夜風吹過，吹亂了她的發。
“阿塵，這孩子是誰？”琅岐着急的問來。
“軒轅噬，我剛收的新徒兒啊。”
“你從未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任何人。”琅岐上前一步。
她看似處處留情，不僅要照顧小狼崽，又要追着小老虎，時不時還要去人間幫幫人，引來無數的追求者。
她從未爲任何人停留半分，哪怕自己陪了她很久的時光，也僅是因爲她是從自己樹下出現的。
那時候他還無法化形，在某天發現自己的樹下多了一抹陌生的氣息。
不是山精也不是鬼魅，他感覺不到她的身份。
但她出現以後自己的修行速度快了很多，直到百年後他的樹下多了一個身穿紅衣的女子。
而他也可以順利化形成人，這座山在百年內靈氣大漲，變成了一座靈山。
他不知道這個女子是什麼來歷，總之他們就以這樣的形式生活在了一起。
他屹立在山峯之上，看着她每日不是逗虎就是惹狼，像個調皮的孩子一般。
她因爲她會這樣沒心沒肺過上一輩子，他能這樣陪着她也好。
傾塵坐在他的樹上雙腿微微晃動，調皮的長髮在夜風中擺動着，她看着天上的圓月，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那是以爲因爲他沒來。”
“他？軒轅噬？”
女人確實沒有再多說什麼，琅岐看得出她似乎很開心。
沒心沒肺的女人突然多了心肝的感覺。
軒轅噬想着剛剛女人的眼淚，心裏也不知道怎麼了，就覺得很扎心難受。
他從水裏鑽出來，發現石頭上又有一套嶄新的衣服。
不知道那是什麼料子，輕盈且御風，就像他身上這套一樣，沒有任何重量，卻能很好的防風遮雨。
“小徒兒，要不要爲師給你穿啊？”
聲音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軒轅噬忙捂着胸口，“不要！”
盞茶後，他再一次鬆鬆垮垮的穿着複雜的衣服走到傾塵面前。
“你幫我。”
聽到女人的輕笑聲，他嘀嘀咕咕一句，“哼，誰讓你這衣服如此複雜。”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
女人好脾氣的蹲下身來，替他一層一層的整理。
看到他鎖骨上的一個像是牙印的月牙標誌，女人的手指輕輕顫抖着撫弄上來。
軒轅噬聽到她的聲音在顫抖，“這個牙印……”
“我出生就有了，孃胎裏帶來的標記。”
剛說完，他一擡頭，看到女人臉上又是淚水滾動。
軒轅噬慌了手腳，“你，你怎麼了？我自己穿就是了，你別哭了。”
她眼淚中帶着笑，“沒什麼，大概是有些人怕找不到你，就在你身上留下了印記，不管你轉世成什麼，她也會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