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烈尾隨着黃改之,躲在假山邊,只見江念恆熱情洋溢地伸出了一隻手:“一起玩吧!不然我一個人很無聊的!”
黃改之緊緊攥着的兩個小拳頭微微顫抖,他終於鼓起勇氣開了口:“小……小……小弟弟……咱……咱……一起玩吧!”
江念恆見黃改之終於展現出了熱情,便露出了朝陽般的燦爛笑容:“好啊!咱們一起玩!你會玩捉迷藏嗎?”
“捉迷藏?是什麼?”黃改之問道。
神獅國的尋常小孩基本上都玩過捉迷藏,但黃改之不愛交際,也從來沒有過任何小夥伴,所以也就沒玩過任何極其常見的孩童遊戲,所以就連捉迷藏都沒聽說過。
然而,江念恆從小接受莫述的禮儀教導,懂得禮貌,便耐心地解釋道:“捉迷藏,往簡單了說,就是有人藏,有人捉。因爲咱們只有兩個人,所以就是一個人藏,一個人捉。藏着的那個人要藏好,不能讓另一個人捉到。捉的人要認真地找,才能找到另一個人。也就是說,藏的那個人被捉到就輸了,而捉的那個人一直捉不到,就是捉的那個人輸了。你明白了嗎?”
黃改之思忖片刻,才微微點了點頭:“嗯……那……誰藏?”
江念恆嘟了嘟嘴,笑道:“這是你家,你比較熟,我比較陌生。你藏的地方,我可能永遠都找不着。那就這樣吧,我藏,你捉。怎麼樣?”
黃改之果斷點了點頭:“嗯,可以。”
“那你站到那樹邊,捂住眼睛,從一數到五十。數到五十的時候,你就可以睜開眼睛來找我了!”江念恆說着便開始做起了熱身活動,“開始吧!你去數數,我去找地方躲起來!”
說話間,黃改之就跑到了樹旁,用雙手蒙上了雙眼,開始喊道:“一……二……三……”
江念恆則大步流星地溜走,登時消失在了江烈的視線之中。
“江大帥,你使了什麼神通,居然讓改之願意講話,願意跟別人一起玩了?”周溪謀悄無聲息地從江烈的身邊冒出,一臉都是不可思議。
江烈微笑道:“講話,是需要藝術的。小孩子嘛,隨便騙騙,糊弄糊弄,就糊弄過去了。當然了,道理誰都懂,關鍵在於如何糊弄。隨口一說是說得容易,實際上也是一門技術活。”
周溪謀笑道:“那江大帥能教教我這門技術活嗎?”
江烈笑着搖了搖頭:“這門技術活,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而且,也不是想教就能夠教得了的。你自己慢慢體會吧,從日常生活的點點滴滴中慢慢體會。”
周溪謀點了點頭:“那就希望我能夠體會得了吧。”
江烈微笑着點了點頭:“接下來的日子裏,你得好好照顧好改之,注意觀察他的一舉一動,看他什麼時候能完全變成一個正常的孩子。”
周溪謀向江烈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謝江大帥!江大帥於改之有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
江烈扶起了周溪謀:“倒也不必行此大禮。改之小時候在江府待過,我跟他是有感情的,所以我是打心底希望他越來越好。我也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不足掛齒。”
“江大帥,你們今天就在寒舍喫着住着吧,正好也讓令郎跟改之多玩玩。他們應該會挺玩得來的。”周溪謀客客氣氣道。
既然江烈已經婉拒,周溪謀也不再強求,只是與江烈一同默默藏在暗處,觀察着黃改之在花園裏到處找尋江念恆。
閒言略去,且說江烈一行人離開周府後,徑直返回了神獅城。
數月過去,昇凡四年已然進入了尾聲,凜冬已至。
這幾個月期間,袁國梟完全適應了獅炎軍的規矩,獅炎軍也增補了兵馬,如今的獅炎軍又恢復起了元氣,整體狀態大大勝於昇凡二年出征虯誓國之前。
江家莊也已經正式開始運作,相關工作人員招收完畢之後,各地的鰥寡孤獨都接踵而至,沐凱也挑選出了合適的管理者來管理整個江家莊。此時的江家莊如江烈所願,既是養老院,也是孤兒院,既是學校,也是農場。無處謀生的人能在江家莊賺到錢,無法自理的人能在江家莊受到無微不至的照顧。江家莊已然成爲了一個溫暖的大家庭。
這天清晨,江烈照例進宮上朝。
衆言殿內,文武百官們抱團取暖,搓着手,哈着氣,跺着腳,以此禦寒。
直到楊能言大喊一聲“皇上駕到”,文武百官們才停下各自手腳的小動作,肅立着迎接袁國採一步一步走進衆言殿。
“上——朝!”楊能言牽聲拔調地朗聲喊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文武百官異口同聲地向袁國採行禮。
袁國採端端正正地坐到了寶座上,朗聲道:“衆愛卿平身!”
“謝陛下!”文武百官異口同聲道。
楊能言站到了袁國採身旁的一個臺階下:“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臣有本啓奏!”徐韜率先出列道。
袁國採問道:“徐尚書有何事啓奏?”
徐韜正色道:“啓奏陛下,兵部接到了北疆總兵許連天傳來的千里加急——近日,鯉跡國爆發全國饑荒,國內一片混亂,無數難民流離失所。因此,大批鯉跡難民紛紛南下,想要逃到我神獅國來。”
袁國採蹙起了眉頭:“難民?烏合之衆罷了。要想從鯉跡進入神獅,只能經過惑山。惑山不是有惑山獨立軍駐守着嗎?拿刀槍嚇唬嚇唬那些難民,他們自然就會被嚇着,就會滾回去了。這難道是什麼大問題嗎?”
徐韜續道:“陛下,事情沒有這麼簡單。惑山獨立軍並非像陛下所言那樣視鯉跡難民爲洪水猛獸,反而在未經請示的情況下,大大方方地接受難民,接濟了大批難民到惑山上養着。也正是因此,惑山之北的鯉跡難民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日益增多,幾欲佔滿了整個惑山。”
袁國採立馬瞪大了雙眼:“豈有此理!惑山獨立軍接受朝廷招安多年,竟然還是匪性未泯,簡直就是目無王法!私自接濟外國難民,是真把自己當根蔥了!許連天這個北疆總兵是怎麼當的?這羣土匪這樣胡來,他沒加以干預?惑山獨立軍名爲獨立,實際上還是歸北疆邊軍管轄的,許連天管不住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