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你醒了。”他有氣無力的說。
那是在重壓之下，乍一放鬆，就會覺得渾身無力。
“嗯。”
蘇婉婧伸手環抱住他，他的臉靠在她胸前，他聲音喑啞，說：“老婆，我真的很愛很愛你。”
“嗯。”
“還好你沒有那麼狠心丟下我。”
蘇婉婧喉嚨瞬間崩緊了，不然她又怎麼可能說不出話來，她只是又“嗯”了一聲。
她在昏睡中就無數次告訴自己，她肯定不能走的。她要是出事了，有人會很難活下去。
蘇婉婧想着肖冉這種性格，這麼極端，殉情是他幹得出來的事。
肖冉抱了她很久很久，他像是重新找回了自己，試探的想親親她，但又怕他拒絕，遲疑的沒了動作。還是蘇婉婧主動湊上去給了他一個吻。
肖冉這才溫柔的迴應起來。
良久後，他說：“老婆，那個時候，你願意親我，我真的很高興。你不嫌棄我。”
他說的，是那天，被那個男人羞辱的事情。
蘇婉婧早就知道，肖冉那時候很開心了。她明顯感覺到，他的雀躍。
“我們是夫妻，不是麼？”蘇婉婧說，“你不用在羨慕陳律他們，我們以後，也會跟他們一樣的。”
“真的麼？”
“我跟你保證，我以後，都不會離開你。”
“不嫌愛情麻煩了？”他故意反問。
“不怕了。”肖冉太好了，好到足夠讓她放下當時的陰影，離她而去利用她的人是陳漣，不是肖冉啊。肖冉在任何時候，都沒有放棄她。那麼她有什麼可害怕的呢？
她真的很驚訝，世界上居然有像他這樣的男人。明明他看上去，那樣壞的，可是他又比所有人都好。
蘇婉婧一邊想着，一邊想起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她下意識的伸手撫摸至腹部，那兒空空如也，她瞬間嚴肅：“肖冉，孩子呢？”
男人沉默了。
蘇婉婧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肖冉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她的眼淚就直直的下墜。
肖冉心痛不已，伸手去替她把眼淚擦去，他再次抱住她，說：“老婆，孩子以後還會有的。這一次是我們沒有保護好他，以後我們更小心一點，遺憾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下一次了。”
“沒能留住麼？”
肖冉說不出話來，這也是他的痛。一觸及，痛不欲生。
“老婆，不要難過，你想想我。”肖冉不停的親吻她，“你想想我。”
蘇婉婧也是後來，才知道他這種害怕的來源。肖冉遠比她要痛苦一百倍，因爲他親眼目睹了生離死別。
蘇婉婧聲音打顫，“肖冉，是我對不起你。”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出事大概不是意外。她不敢去細想。
肖冉說：“不是你的錯，老婆，你活着就行，你好好的就行了。”他真的怕了，這幾天他如行屍走肉，孩子沒了，要是蘇婉婧也沒了，那麼他肯定就活不下去了。
蘇婉婧勉強冷靜下來，她問：“是不是一個男孩女孩？”
“嗯。”他勉強吐出一個音節。
蘇婉婧想起那天那個夢，眼淚再次洶涌而出。
原來那真的是，孩子在跟她道別。
……
生離死別真痛苦啊。
可是活着的人，還是得好好活着。
……
蘇婉婧幾天之後，就出了院。
其實沒有怎麼恢復好，只是她想讓孩子儘早入土爲安。
肖冉也破天荒的沒有阻止。
只是葬禮那天，給她套了一件厚厚的衣服。
葬禮也沒有大辦，只有幾個朋友到了現場。也總不能就他們倆，讓孩子太過孤單。
徐歲寧老遠看見蘇婉婧，眼睛就紅了，蘇婉婧彷彿突然之間老了些，她憔悴的站在肖冉旁邊。
只是她好像又想明白了不少事情，看見她後，對着她笑了笑。
徐歲寧也沒有說勸她的話，只是在下葬的時候，拍了拍蘇婉婧的肩膀。
“我沒事。”蘇婉婧輕聲說，“就是要是我再小心一點就好了，再小心一點，不要亂跑，多聽肖冉的話就好了，都……八個多月了啊。”
未說遺憾，字字遺憾。
同樣作爲準媽媽的徐歲寧，感同身受，心情異常沉重，眼淚瞬間就在眼眶裏打轉了。
陳律就很快把她給帶走了。
蘇婉婧最後默默的跟孩子說。
“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但是下一次，還選擇我好麼。你可以在旁邊考察我和你父親，我們一定在你到來之前，給你準備一個很好很溫馨的環境。”
我會好好愛你的，寶寶。
蘇婉婧牽着肖冉的手，保證道。
樹枝上，一隻小麻雀歪頭看着他們，片刻後，撲扇着翅膀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