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這3人的身影便從青登的視野範圍內盡數消失。
看着這3人的離開,感到如釋重負的青登,長出了一口氣。
他沒有去追擊這3人。
他腦子犯抽了纔去追那3人。
倘若這3人是徒手的話,青登還有那麼點信心靠着前世的技擊技巧將他們給放倒,而問題是他們3個可都是拿着刀啊。
更何況不知人家底細,貿然追上去,還有中埋伏之類的憂患。
剛纔的這場“突然遇襲”,能以這種和平的方式收場,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原本緊繃的神經一口氣放鬆了下來。
直到現在,青登才發現——自己後背的衣裳已在剛纔的不知什麼時候,被冷汗給稍稍浸溼了。
越來越多的膽子特大的“喫瓜羣衆”於此時圍了上來,他們用疑惑、警惕的目光看着仍舊握刀在手的青登。
“大家不要緊張。”
青登一邊將自己的佩刀收回刀鞘,一邊趕忙道。
“在下乃北町奉行所定町回的同心——橘青登。”
說罷,青登一撩自己羽織的右下襬,露出了插在他右腰間的那把柄底繫有紅穗的十手,以及掛在右腰間的印籠。
【注·印籠:一種小型盒式漆器,在江戶時代成爲武士們常系在腰上的裝飾品。雖主要做裝飾之用,但也有着點實用性,可在裏面裝點零錢、鑰匙等小玩意,可當口袋之用。】
青登的右腰間一直掛着一個奉行所配發的“奉行所工作人員專用印籠”。
黑色的器身,正面紋有金色的三葉葵與各類修飾用花紋——只有在奉行所工作的武士,纔有這樣的印籠。
江戶時代的日本不流行使用令牌,這印籠承擔了一部分令牌的職能。
在青登露出了只有在奉行所內供職的武士纔會擁有的印籠,以及只有“警察”纔會攜帶的鈍器:十手後,周圍的“喫瓜羣衆”眼中的警惕和疑惑之色頓時消去大半。
“剛纔在下只是遭到了暴徒的襲擊,並沒有啥大事。”青登接着道,“大家不要都在這聚着了!都散開吧!”
這些敢於走出家門的“喫瓜羣衆”,基本都是來湊熱鬧的。
見沒啥熱鬧可湊了,便立即散了個七七八八。
成功將這些“喫瓜羣衆”都給打發了,青登再次長出了一口氣。
——剛纔那仨人……到底是什麼人啊?
——說我是崇夷媚狄的國賊?
青登一邊擦着自己腦門上的冷汗,一邊搜索着“原橘青登”的記憶。
僅片刻的功夫,他便在“原橘青登”的記憶中找到了剛纔那仨人的身份。
而在弄清楚剛纔那仨人的身份後,青登的臉立即浮出了根根黑線……
……
……
江戶,八丁堀——
青登循着“原橘青登”的記憶,來到了一處名叫“八丁堀”的地方。
此地是武士聚居區,奉行所內的幾乎所有的官員,基本都住在這塊名爲八丁堀的街區。
明明自己是第一次走這段回家的路,但因有“原橘青登”的記憶,青登卻有一種駕輕就熟的詭異感覺。
在進門之前,青登再一次以警惕的目光掃視周圍。
確認真的沒有人在跟蹤他後,他才伸手去拉房門。
“我回來了。”
咚、咚、咚。
青登剛拉開房門、進到這棟小房子裏面,房內便傳來了“咚咚咚”的腳步聲。
隨後,一名鬚髮皆白的老人家自房子的深處現身,
此人以類似於滑鏟般的姿勢滑到了青登的身前,然後向青登跪地行禮。
“少主,歡迎回來!來,請把您的佩刀……啊!少主!您的腿怎麼了?!”
“沒什麼。”青登朝這個老頭苦笑道,“只是剛纔又遭到‘攘夷派’的襲擊而已。”
這個老頭名叫九兵衛,是青登他家中的小者。
所謂的小者,可以理解成侍者,是武士家中的侍從。
九兵衛算是他們橘家的老人了。
在青登的母親甚至都還未和他父親結合時,九兵衛他就來到了橘家,服侍他的父親。
青登的父親死後,九兵衛便開始服侍青登。
這麼算下來,九兵衛已服侍他們家差不多30多年了。
對於這樣一位服侍了他們家大半輩子,至今仍在勤勤懇懇地工作的老人,“原橘青登”對其一直很尊重,所以主僕之間相處地格外融洽。
青登沒有兄弟姐妹,也還沒有成家。
在父母已逝,又沒有其他家人的當下,九兵衛是青登目前唯一的一名家庭成員。
從青登的口中聽到“攘夷派”這個字眼後,九兵衛的臉色頓時一白。
“又、又是‘攘夷派’嗎……那些人實在是太過分了……少主您只不過是在美利堅國的大使館供職了一段時間而已啊,爲什麼要這樣接二連三地攻擊您……真想攘夷的話,他們去砍真正的夷狄啊……啊!少主,您快進來吧!我來給您的傷口做包紮!”
……
……
這個時代的日本自然沒有繃帶這種玩意。
這個時代的日本人都用一種名叫“麻布”的東西來給傷口止血、包紮。
青登腿上的這道傷不過是小傷,並不影響到他的日常活動,只需休養點時日便能恢復如初。
在九兵衛用稍有些笨拙的手段幫青登包紮腿上的傷口時,青登用力地揉着緊皺的眉心。
——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剛穿越過來,就落入隨時有可能被一幫瘋子給砍死的絕境?
青登剛纔在搜索“原橘青登”的記憶後,總算是查明瞭剛纔襲擊他的那3名武士的身份。
他們是“攘夷派”的人!
何爲“攘夷派”?
這就說來話長了。
在1000多年前,海對面的東方大國已進入隋唐時代,而日本卻仍處於落後的奴隸制時代。
在見識到自己國家與海對面的隋唐帝國的巨大差距後,那時的日本掌權者爲求富強,於公元645年決意全面學習隋唐帝國的先進制度、文化。
這場改革,史稱“大化改新”。
“大化改新”可謂是讓日本徹底脫胎換骨,從奴隸制時代一口氣過渡到了封建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