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數日前,慶祝戰勝玄武館的慶功宴上,並肩而坐的青登和總司有說有笑,舉止親密得……在讓木下舞直感覺心裏怪不舒服的同時,不由得回憶起雖知其存在,但從未想過去了解它的“衆道”……
青登和沖田君怎麼會在這兒?他們是來一起看焰火大會的嗎?
正當這一個個疑問,以快得驚人的速度填滿木下舞的腦海之時,遠方的青登和總司已經走遠,身影隱沒在了人海中。
遲疑、焦急、困惑……這些情緒以一種別樣的均衡,混合在一起、鋪呈在木下舞的臉上。
她大約猶豫了3秒鐘的時間——
啪噠!啪噠!啪噠!啪噠……
回家什麼的……暫時顧不上了!
急於求證着什麼的木下舞毅然轉向,踢踏着腳下的紅紐木屐,朝青登和總司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雖走得很快、很急,但怎奈何路上的遊人實在太多了。
密集的人流構成了一堵堵人牆人壁,阻礙着木下舞。
在這樣的環境下,再快的腳步速度也無用。
等好不容易抵達青登和總司適才所在的位置……這二人又不知走到哪兒去了。
木下舞以茫然的視線,環視周遭那已不見青登和木下舞身影的“人從衆”。
緊接着,若有所思地輕咬了下貝齒、
“是去這個方向了嗎……?”
她一邊這般呢喃,一邊轉身向右……
……
……
——那女孩是誰?
佐那子和艾洛蒂並未見過面。
在瞧見這位正走在青登的身側,做着頭戴頭巾、臉戴面具的古怪打扮的小女孩,佐那子只感到相當陌生。
她可不記得青登有個這種年紀的妹妹。
——是朋友的家屬嗎?遠房的親戚?還是說……
佐那子自己都沒有發現:她的臉色正慢慢變得怪異起來……
等回過神來時,她發現自己的雙腳,已經開始自動向前邁步了。
向青登所現身的方向追去的她,遭遇了和木下舞相同的境況——等抵達青登與黃衣少女適才所在的位置時,這二人已經不知去了何處。
不僅沒有發現青登和黃衣少女,也沒有發現就正在她身側不遠處的木下舞——而木下舞也同樣沒有發現佐那子。
說來真是巧極了。
佐那子不僅和木下舞一樣與青登擦肩而過……她之後採取的行動也和木下舞一模一樣。
僅進行了片刻的猶豫,佐那子就一邊神情嚴肅地環視四周,一邊緊抱懷裏的藍色浴衣,轉身向左……
……
……
“嗚哇……這人流……喂,你們可都要跟緊了啊。”青登扭頭跟身後的衆人提醒道,“小心別被擠散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今日是焰火大會的最後一天,所以不想在今年留下遺憾的人全都一窩蜂地涌過來……總之今夜的人特別多,多到了寸步難行的程度。
都不能用“走路”來形容青登他們的行進了。
說是“蠕動”應該要更合適一些。
就這麼見縫插針、慢吞吞地往前“蠕動”。
若從上空進行俯瞰,那麼這條街道……不,是以兩國橋爲中心、方圓數裏的這片街區,就像一個巨大無比的萬花筒。
身穿五顏六色、各式各樣服飾的遊客們,就是這萬花筒內的碎花屑。
不斷移動、反覆變化的“碎花屑”,共同拼組成了一副與眼下的混亂世道迥異的花花世界。
附近的自身番的吏員們全都被動員了起來。
他們手提長棍,站在街道的兩側維持秩序。
多虧了這些吏員的辛苦執勤,使得焰火大會的現場雖水泄不通,但氛圍仍井井有條、協調有序。
身高才剛至青登腰間的艾洛蒂,在這種擁擠的環境裏,很容易被“沒注意到前方有個小個子”的傢伙給推倒在地。
爲了艾洛蒂的安全着想,青登面露思索狀地沉吟片刻,然後道:
“艾洛蒂,你這樣很容易被人給擠倒,不如你坐到我的肩上吧?”
“嗯?可以嗎?”
“當然可以。”
顧慮到這種“將青登當坐騎”的行爲會不會有些太失禮的艾洛蒂,面露遲疑……
這會兒,聽見青登與艾洛蒂的對話,並注意到艾洛蒂臉上的遲疑神色的總司,微微一笑:
“艾洛蒂,不需要在‘禮節’這種事上有過多的顧慮哦。你覺得橘君是那種會對禮事上的細枝末節,斤斤計較的人嗎?”
聽到總司這麼說,蒙在艾洛蒂小臉上的“迷霧”漸漸消散。
“那……師傅,就麻煩你了。”
青登莞爾:
“何必對我如此客氣?”
說完這話,青登伸出雙臂,抱着艾洛蒂的腋下,以像是捧娃娃的動作,將艾洛蒂捧過自己頭頂,讓艾洛蒂像騎馬一樣地跨坐在他的脖頸上。
視線忽地拔高,瞧見了自己平日裏都沒啥機會能見到的風景——這似乎讓艾洛蒂很是開心。
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眼中所閃爍的興奮光芒也越來越耀眼。
而就在這個時候……明明青登剛剛纔提醒過要小心一點,不要被人羣擠散了。
結果——
……
“嗯?”
土方像是發現獵物的獵犬一樣,雙目猛地圓睜,俊挺的鼻子用力地抽了抽。
只見他以眨也不眨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右手側的5步之外、看着一名正與他相向而行的妙齡女子。
這名妙齡女子看上去18、9歲的年紀,身穿一件桃紅色浴衣,綰成島田髻的秀髮漆黑亮麗,清秀姣好的五官略施粉黛。
此女的身周沒有任何的同伴,就這麼獨自一人地在這條街道上漫遊。
土方直勾勾地對着此女漸漸遠去的纖細背影猛看,然後——
“……阿勝。”
“嗯?”
在其身旁的近藤因突然被點名而神情困惑地轉過臉來後,土方以一副要去做啥崇高且偉大的事業的鄭重表情,一字一頓地對近藤說道:
“你們先慢慢去玩吧。我先失陪一會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