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生像是早就料到牧村會約戰青登似的,不置一詞,一言不發,只一臉無奈地輕嘆了口氣。
木下舞先是微微一怔,然後神色焦急地張了張朱脣,貌似是想說些什麼,但在猶豫了一會兒之後,她還是選擇了把嘴緩緩閉上,轉而無聲地看着青登。
這個動作當然是“青登,你怎麼看?”的意思。
“……你讓我帶上我的刀……是打算直接用真傢伙來比試嗎?”
青登問。
“當然!”
牧村把他地大嘴咧得極開。
“拿着竹劍、木刀,穿着厚厚的護具……這種一點兒都不貼近實戰的切磋,何趣之有?”
“牧村先生,你想用真刀來與青登比試?”
木下舞按捺不住地驚叫一聲,她正準備接着說着什麼,但卻被身旁的青登伸手阻止。
青登朝她比了個“阿舞,別激動”的手勢。
“少主,不必擔心。”
牧村寬慰道。
“再怎麼樣,我也不會讓少主的戀人有任何萬一的,被少主討厭、憎恨,這對我而言,可比殺了我還難受。安心吧,我們不會使用刀刃的,我和橘只以刀背相搏。”
聽到牧村這麼說之後,木下舞才總算是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牧村把目光移回至青登的身上。
“橘,你意下如何?要不要打,一切隨你,我不強求。不過,如果你能戰勝我,或者你的表現能讓我滿意的話,等日後你向主公……啊,也就是向少主的奶奶提親的時候,我可以幫你說一些好話哦。”
“……”青登沒有立即回答。
他在沉默片刻後,抓起剛剛開封的還剩一半酒水的酒瓶,“咕冬咕冬”地一口氣喝了個底兒淨。
“走吧,我們去庭院。”
青登放下空瓶,站起身。
“哦?不錯不錯!夠豪爽!哈哈哈!我就喜歡你這樣的爽快人!”
青登笑而不語。
牧村剛剛所提的條件固然誘人,但促使青登如此爽快地點頭的……還得是那個經典且淳樸的理由。
對於這種有望複製到新天賦的武術切磋,青登一直是來者不拒。
……
……
千事屋,庭院——
這個時候,外頭的雪剛好停了。
千事屋的庭院裏蓄了層不深也不淺的積雪。
蹬好雪靴的青登,一腳踩在積雪上——嘩啦——腳踝以下的部位整個陷了進去。
雖然穿了厚實的防雪靴,但刺骨的寒意還是穿透靴面,源源不斷地傳遞到青登的雙腳。
青登打了個激靈。
冷歸冷,不過託了這層寒意的福,青登感到精神一振。因適才久居溫暖的環境兒變得有些慵懶的意識,重新變得敏銳。
“需要先把院內的積雪清掃乾淨嗎?”
桐生一面這麼問,一面把一把全長近1.8米的大太刀遞給牧村。
牧村思考一會兒,擡起頭,朝對面的青登喊道:
“嗯……喂!橘!你覺得需要先把庭院裏的積雪清掃乾淨嗎?”
青登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然後搖了搖頭。
說罷,牧村揚起他那蒲扇般的大巴掌,從桐生的手裏接過大太刀。
“好了。少主,桐生,退後!”
喀啦喀啦!
牧村用力地聳了兩下雙肩,肩頭處爆發出讓人牙酸的關節活動聲。
“……牧村,我姑且提醒你一句:你可千萬別小瞧我的得意門生哦。”
桐生的嘴角翹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
“雖然他目前的實力還有很多不足,但那也只是相較於我這人而言。所以。不要大意,還有……做好敗北的心理準備。”
“哈哈哈,桐生,你以爲你在和誰講話啊?”牧村笑了幾聲,“你還不瞭解我嗎?我哪怕是與三歲小孩戰鬥,也不會大意輕敵!”
“……說得也是。”
桐生輕淺一笑。
隨後,他拉着木下舞退到庭院的邊緣。
“一不注意跟桐生多聊了幾句。抱歉啊,橘,讓你久等了。”
牧村面露歉意地向對面的青登欠了下身子。
下一息,他左手提鞘,右手握柄,“嗆啷”一聲,利刃出鞘!
“現在……讓我們開始吧!”
刃的氣息,鐵的寒冷——牧村掌中的大太刀散發着一股如同冬季寒陽的清冷之光,看得人眼花繚亂。
青登不動聲色地拔出腰間的定鬼神,雙手握刀,中段起勢。
“天然理心流,橘青登!”
“嚯~~氣勢不錯!”
牧村一邊說一邊靜靜地架好刀,然後同樣高聲報出自己的家門:
“我流,牧村彌八!”
剎那間,庭院的空氣變了。
直到剛纔都嬉皮笑臉的牧村驟然沉默,只專心做一件事——全神貫注於眼前的青登。
青登同樣如此。
在高聲報出家門……不,是在更早一些的時候,他的“聚神”就已進入啓動狀態!
他的眼睛連眨也不眨一下,直勾勾地緊盯對面的牧村,他的世界裏目前只剩下牧村……以及手裏的定鬼神。
現場洋溢着令人不禁倒抽涼氣的緊張感。
唯二的兩位觀衆:桐生與木下舞很好地履行了身位一名看客該有的本分:保持安靜,不對比試造成任何干擾。
——大太刀嗎……
天賦列表裏的“孤膽”詞條並沒有閃爍金光……這說明牧村的實力並沒有比青登強。
可縱使如此,青登也不敢有絲毫大意。
粗略數來,青登也算是對付過不少耍大太刀的對手。
在青登曾經對付過的所有“使大太刀的劍士”裏,沒有一人是像牧村這樣,那麼地……深不可測!
牧村所擺的架勢是上段,一米八的刀長配上他那巨人般的體型……僅用“恐怖”一詞,實難形容此刻從牧村的身上溢散出來的壓迫感!
整個人蓄勢待發,彷彿只要稍一碰他的身軀就會有岩漿噴發而出。
青登感覺他像一座直插雲霄的山嶽一般壓將過來。
都用不着交手,僅憑眼睛來看,青登就已斷定——今日,他要久違地苦戰一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