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美中不足的地方,那大概便是沒有供人泡澡的浴槽吧。
但是,它卻有蒸汽澡堂。
所謂的蒸汽澡堂,用通俗點的話語來講就是蒸桑拿。
蒸汽澡堂的外面連着一架點火口,先在點火口燒水,待水熱起來後,沐浴者們就能美滋滋地享受到升騰而起的蒸汽的滋潤了。
因爲新選組乃男女混合的部隊,所以青登專門劃出女浴,以供那三位少女來使用。
此時此刻,若有人靠近女浴,定能聽見時斷時續的異樣聲響自女浴中傳出……
……
……
“佐那子,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真的要把這玩意澆到你的身上嗎?”
“是的,要不然我是爲了什麼才把你叫過來的?”
“伱確定嗎?”
“快點吧,別墨跡了。”
“那麼……失禮了!”
說罷,青登舉起手中的裝滿冷水的大缸——容積少說也有三十來升——徑直地往佐那子的頭上澆去。
嘩啦啦啦啦……
冷如冰、勢如瀑的涼水傾瀉而下,將佐那子澆成落湯雞。
僅彈指的工夫,她的全身上下,從髮絲到肌膚再到衣裳,俱是溼嗒嗒的。
只見佐那子端正地跪坐在地,雙目緊閉,兩手安分地搭放在大腿上。
儀態之標準、神情之肅然,饒是眼光最挑剔的禮學家,也挑不出來任何毛病。
她的這副“任由冰水沖刷,我自屹然不動”的模樣,實在是像極了坐在瀑布底下、任由山泉拍打身體的苦行僧。
因爲缸內存積的水很多,所以這場“水流洗禮”持續了足足近2分多鐘後才方告結束。
“好了,水都倒完了。”
說着,青登隨手將已然空掉的大缸放至一旁。
“橘君,謝謝。我一個人可舉不起那麼重的瓷缸。”
佐那子緩緩地擡起眼皮,用力地眨了幾下眼,抖去黏在纖長睫毛上的水珠,然後揚起淡淡的微笑。
“不客氣,只不過是不足掛齒的一點小忙罷了。”
佐那子眯細雙眼,緊盯青登的面龐。
“怎麼了?爲何一副悶悶不樂的表情?”
問畢,佐那子彎起脣角,勾出戲謔的弧度。
“我還以爲你叫我過來幫你洗澡,是讓我幫你擦背、塗肥皂。”
青登據實以告的下一瞬間,佐那子望向青登的眼神中頓時多出“哼,我就知道”的調侃意味。
“橘君,你真色啊。”
青登擠出無奈的苦笑:
“佐那子,難道說是因爲你最近總跟小司在一起,所以被小司教壞了嗎?怎麼連你也開始玩起這樣子的惡作劇了?”
“雖然我早已不是正值青春年華的花季少女,但我偶爾也會有孩子氣的一面。”
平日裏,佐那子總是一副嚴肅、高冷、不苟言笑的模樣。
故意說出引人浮想聯翩的話語來挑逗青登……像現在這樣的情況,確實少見。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晶瑩的水珠順着佐那子的髮絲、下巴、以及那兩個巨大的弧度滑落而下,滴淌在她的大腿及其身周的地板上。
水珠的反射與隱約可見的肉色,實乃相得益彰。
那完美地印證了“質量越大,引力越大”的物理守則的準確性的巨大存在。
那纖細卻又不失肉感的柳腰。
那在柳腰的印襯下,顯得格外渾圓的水蜜桃。
以上種種,即使是在尋常時候也已相當誘人。
而現在,在溼衣的勾勒下,它們的“引力”驟增。
明明很想看,卻又因爲想裝君子而故作正經——膽敢宣佈“我要娶三個正妻”的青登,自然不是這樣忸忸怩怩的人。
於是乎,他大大落落地順從“引力”!
他毫不避諱、帶着“回敬她的惡作劇”的心情,一臉認真地緊盯佐那子。
佐那子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
與此同時,她的眼神發生變化,彷彿看見不妙的東西。
“橘君,你真的很色啊……”
說罷,她雙頰泛紅地側過身子,藏起自己的嬌軀,留給青登一個曼妙的背影。
“主動說出‘幫我洗澡’的人,怎麼自個兒倒先害羞起來了?”
以半開玩笑的口吻這般調侃過後,青登長出一口氣:
“那麼,你現在可以跟我解釋解釋了嗎?你爲什麼要往自己的身上倒冷水啊?現在可還是冬天呀,小心着涼。”
佐那子正色答:
“放心吧,我的身體可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強健得多了,這種程度的涼水還不至於使我生病。”
“於我而言,洗澡不僅是洗身,更是洗心。”
“所以每當碰上煩心事時,我都要用冷水來澆洗身體,這樣能讓我恢復冷靜。”
“越是煩心的事情就倒上越多的水。”
青登聽罷,望了一眼那足有30多升的大缸。
“所以你是碰上啥煩心事了,需要用上這麼大的缸?”
“……我們被瞧不起了。”
“嗯?”
“橘君,我們被會津人和京都人瞧不起了啊!”
佐那子倏地擡高音量。
與此同時,她一邊咬牙切齒,一邊昂起螓首——寶石般的美麗雙眼闖入青登的視界。
筆直注視青登的她,散發出火冒三丈的氣息。
“橘君,我先實話實說吧。”
“我喚你來‘幫我洗澡’的主要原因,就只是想找一個不易被人打擾的清淨場所來與你相談。”
“你今天肯定也聽見會津人和京都人都是怎麼評價我們的吧?”
“我們被他們瞧不起了啊!”
“我們被他們當成沐猴而冠的傻子來看待!”
“忍氣吞聲可不是我千葉佐那子的作風!”
“若不予以回敬,我實在是心有不甘!”
青登聽到這,表情嚴肅地搶斷道:
“佐那子,你可別犯傻哦。若將刀刃揮向友軍和平民,定會招致極難收場的嚴峻後果。”
佐那子沒好氣地迴應道:
“我又不是腦子有問題的尊攘志士,纔不會隨隨便便地示之以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