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能勢良弼給搶了先機後,其餘人立即爭先恐後地說道:
“說起這個紫陽小姐,咱可就熟了啊!”
“紫陽小姐是祇園百花屋的頭牌藝伎!”
“除了容貌傾國傾城以外,她的歌舞藝更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2年前——也就是她16歲初次登臺亮相的那一天,全京都的鮮花、野花都黯淡了下去!”
“遍觀整個祇園……不!遍觀整個京畿,都沒有哪個藝伎能與她相提並論!”
“名副其實的京都第一藝伎、京都第一美人!”
“在她面前,島原的花魁也不過如此了!”
“嘿嘿嘿,可惜啊,紫陽小姐只賣藝不賣身。要不然,若能與她共度一夜春宵,那……”
這個爲紫陽的不賣身而深感惋惜的傢伙,纔剛把話說到一半,便被身旁的人用胳膊肘子狠戳了幾下。
不管怎麼說,下半身的事兒都是不上臺面的。
在這種場合裏提及“賣身”、“春宵”等字眼,未免過於低俗。
受到身旁人提醒的這傢伙,即刻反應了過來,趕忙斂緊脣舌,不再言語。
青登眨了眨眼,默默消化着適才所接收到的龐雜信息量。
雖然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講得很雜、很碎,但他姑且算是聽明白了——他們口中的這個京都第一美人,是現年18歲、只賣藝不賣身、祇園的現任頭牌藝伎:紫陽小姐。
尚未見其人,青登就已憑着自己目前已知的信息,自動地在腦海裏塑造出一個容貌端麗、舉止優雅、歌聲動聽、舞姿曼妙的倩影。
便在這時,某人忽地以興奮的口吻朝青登和松平容保說道:
“橘大人,肥後大人,現在的時間還不算晚,我們去請紫陽小姐過來助興吧!”
轉睫間,附和聲四起:
“是啊是啊!橘大人,肥後大人,沒有藝伎的助興,這飯菜的味道都變寡淡了不少啊!”
“果然還是得請藝伎纔行啊!”
“正好藉着這個機會讓新選組的諸位大人來親眼見識下京都第一美人的風采!”
……
一束接一束的期待目光,落在青登和松平容保的身上。
眼見衆意如此,松平容保不由犯難。
“唔……在這種嚴肅的宴會里請藝伎來助興,不符合幕府的流儀啊……”
雖然他嘴上這麼說,但衆人對藝伎的強烈“需求”,還是讓其表情染上濃郁的躊躇之色。
“……橘大人,你覺得呢?”
他將皮球踢給青登。
“……”
青登不敢接話。
只見他耷拉着腦袋,眼觀鼻鼻觀心,一副連大氣都不敢出的模樣。
有一說一,青登對這個所謂的京都第一美人,還是很感興趣的。….
當然!這絕不是因爲青登好色還是什麼的,完全是出於最純粹的好奇心!
有這麼個女人,其美貌竟能獲得衆人的一致認可,被推爲“全京都最美的女人”……任誰都會想要親眼看看她有多美,對吧?對吧?對吧?
然而……這句話猶如一根魚刺,卡在他的喉嚨裏,使他連一個音節都吐不出來。
至於爲什麼如此……原因倒也簡單。
就在剛纔,就在他因好奇心使然而反問了句“京都第一美人?她是誰”的下一瞬間,他霎時感到有三股銳利的視線集中到其身上。
這三股視線的主人都是誰……不言而喻。
那一剎間,青登無比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多麼大的錯誤。
佐那子、木下舞和總司可是全都在場的啊!
在她們的面前,顯露出對京都第一美人的好奇心……這根本就是武大郎喝長頸鹿奶——蹦高了嘬(作)!
這樣的情景,這樣的狀況……接下來應該怎麼做,已是一目瞭然!
“……還是免了吧。”
青登深吸一口氣,擡起頭,板起面孔,一副正氣凜然的君子模樣。
“吾等進駐京都,前後不過四日。”
“尚未立下顯赫之功就大張旗鼓地與藝伎們玩鬧,實在是不合時宜。”
“大家今夜就開開心心地喫菜、喝酒吧”
“反正我們將會在京都住上很長的一段時間。”
“要想玩鬧的話,大可留到之後再說。”
青登的這番表態,自是使得現場氛圍爲之一滯。
可誰知,隨着他的話音落下,能勢良弼等人尚未作出迴應呢,反倒是自己人這邊出了狀況:
“橘,此言差矣!”
土方歲三挺直脊背,神態莊重,表情無比認真。
他一字一頓地把話接了下去:
“京都乃藝伎的起源之地!”
“藝伎本身已成爲與京都密不可分的重要瑰寶!”
“吾等悉爲關東子弟,對於上方的一切皆不甚清楚。”
“通過與藝伎的相處,進而更加充分地瞭解京都——我認爲這不是一件壞事!”
雖然土方歲三講得頭頭是道,彷彿在闡述着什麼世間真理,但任誰都能聽出:他完全就是在瞎掰!前言不搭後語!
與藝伎嬉鬧跟你認識京都,有個雞毛的關係?
不過,土方歲三所想表達的意思,青登倒是領會到了:我要藝伎!我要看藝伎的表演!搞快點的!
有了他的帶頭,其餘人開始紛紛表達意見。
“唔……那個……橘先生,我認爲吧……請藝伎來助興也挺好的。”
永倉新八如是道。
“對啊!橘先生!就這麼幹巴巴地喫菜喝酒,多無聊啊!”
原田左之助拍着大腿,表情上染滿急不可耐的神色。….
土、永、原的視線集合爲一,落在青登的身上。
他們的眼神之熾烈,彷彿隨時會使青登的衣服燒起來似的。
全試衛館上下,怕是沒有比這哥仨還要好色的人了。在江戶的時候,他們一直是吉原的常客。
因此,他們說出這樣的話來,倒也不出青登的意外。
青登抽了抽嘴角,隨後掃動視線,觀察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