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青登扭頭向身後的會津鐵炮手們喊道:
“停止射擊!”
他們不愧是飽經訓練的精銳之士。
此令一出,儘管感到分外不解,但還是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
偌大的戰場上,只剩下賊軍那邊仍噴吐着濃郁的硝煙。
“橘君,這、這……”
不遠處的井上源三郎,微張着嘴巴,看了看青登,然後又望了望已經跑遠的芹澤鴨,一臉錯愕。
井上源三郎、四番隊和六番隊的隊士們、對面的賊軍士卒們,敵我雙方全都被芹澤鴨的“隻身衝陣”給驚得瞠目結舌。
因爲太過震驚,所以賊軍的射擊速度都放緩了不少。
須臾,回過神來的賊軍指揮官們壓抑着欣喜,心中暗忖:
——這個傻子竟然主動跑出來送死!真是天助我也!
爲了不浪費這白撿的戰績,他們匆忙下令道:
“射擊!射擊!別愣着!快射擊!”
霎時,一挺挺鐵炮重新架起,黑洞洞的槍口直指朝他們急速逼來的身影!
芹澤鴨微眯雙目,渾然不懼,腳下步法不變,速度更快了幾分!
說時遲那時快,他俯身撿起地上的一具屍體,以左手拎着,將其充作盾牌,擋在自己的身前。
雖然只是一具屍體,但怎麼說也有上百斤。
僅憑單手就輕鬆拎起上百斤的物體……也就只有像芹澤鴨這樣的孔武有力之士,才能使出這樣的招數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噗!噗!
芹澤鴨的左手感受到不輕不重的衝擊……有兩發彈丸打中其身前的肉盾。
他埋低腦袋,更加徹底地將自己的整副身子藏進“肉盾”的後方。
拿屍體來當作盾牌……賊軍的指揮官們萬萬沒想到芹澤鴨能夠以這樣的方式來一邊衝陣,一邊抵消槍彈的威脅!
“射擊!射擊!不要停!”
頰間浮現出驚懼之色的賊軍指揮官們,強扯着嗓子,發出歇斯底里的音調。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隨着間距的不斷拉近,打中“肉盾”的彈丸越來越多。
然而,火繩槍的貫穿力實在不足。
彈丸沒入“肉盾”之後,就像碰着熱水的即溶奶粉,直接就“消餌”了。
就這樣,憑藉着“肉盾衝擊”,芹澤鴨硬生生突入進敵羣之中!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芹澤鴨咆哮着,扔開手裏的肉盾,就像餓極了的肉食兇獸一樣,拔足猛撲向已然近在咫尺的賊軍火槍陣!
不得不說,他所選擇的進攻時機,實在是妙極。
火槍陣的頭排剛發完一槍,尚未來得及撤至後方。
隊列的交換尚未完成……也就是說,現在正是此陣最脆弱的時候!
芹澤鴨藉着前撲的勢頭,將高舉過頭的刀,用力地劈了下來,斬向其正前方的賊寇。
噗嗤!
血箭狂飆!
僅一擊就將一個大活人砍成整齊的左右兩半!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轉瞬間,血色暈開了銀光!
他先是以右上段起勢,使出袈裟斬,手中刀呼嘯着直奔某人的頭頂。
此人下意識地橫舉手中的火繩槍,欲圖擋下這一擊。
除了中空的槍管之外,火繩槍的其餘部件基本都是木製的。
就這樣的構造,怎麼可能擋得下芹澤鴨的重斬?
果不其然——火繩槍和腦袋一起裂開,自天靈蓋劈入的刀刃直接嵌進喉結的位置。
芹澤鴨迅速將刀拔出,不過一眨眼工夫就把刀拉回手邊,並順勢轉身攻向下一位對手。
他的面前——一個臉上喪盡血色的矮矬子,一邊尖聲驚叫着,一邊下意識地端起手中的火繩槍。
燃燒的火繩已經卡在彎鉤上,已然處於待發狀態。
可芹澤鴨的動作更快一截。
只見芹澤鴨錯開腳步,身子往下一貓,在閃身至槍口之外的同時,瞄準矮矬子的肚腹,來了記逆袈裟斬。
沖天而起的刀光劃破了肚腸,又捎走了一條生命。
隨着生命力的飛快流逝,那挺處於待發狀態的火繩槍自然而然地從矮矬子的掌中滑落下來。
芹澤鴨眼疾手快地撩起左手,順勢將其撈住。
下一息,他舉槍瞄準,隨意指向不遠處的某人——嘭——的一聲,彈丸正中此人的胸口,這人直接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耍弄火器終究不是芹澤鴨的長項。
他扔下已經用不了的火繩槍,雙手握刀,專注於掌中的三尺青鋒。
下一息,他的身形再度幻化爲模糊的殘影,一頭扎進敵羣!
面對着芹澤鴨的猛攻、面對着這頭嗜血猛獸的狩獵,喪失距離優勢的賊軍鐵炮手們直如綿羊一般,根本就毫無反抗之力!
他們刻下所能做之事,就只有瑟瑟發抖!
刀刃向上一撩,某位賊寇的胸膛像紙一樣被撕開。
刀刃往下一劈,另一位賊寇的身體像彈簧一樣,撞到地上後彈了一下,然後又重重地摔落回地,周圍立刻漫開一大攤血。
刀刃朝左一砍,大好人頭飛到天上。
刀刃衝右一斬,上半截軀體摔了出去,下半截身子在慣性的作用下往前走了幾步。
神道無念流的強悍破壞力,總能讓戰鬥現場變得分外血腥。
芹澤鴨盡情地施暴,確真是猛不可擋!
原本井然有序的火槍陣,瞬間變得混亂起來。
冷不丁的,一個賊寇從不遠處的淺坑裏躥出,用竹槍刺來。
恕不知芹澤鴨已用眼角餘光鎖定住此人的身位。
他側過身子,用刀將槍頭格開,上前一步,揮刀猛砍,將此人砍死,刀刃深深嵌進此人的體內。
正當他準備將刀收回手邊時,赫然發現刀身就像是被千年老樹的樹根給纏住了一樣,難以拔出。
長時間的連續作戰,已使刀身上佈滿血污、脂肪,就像是裹了一層薄膜,鋒刃變得不再鋒利,不論是揮刀還是收刀,都變得不再利索。
恰好就在他拔不回刀的這一剎間,某個眼尖的賊寇瞅準這一空檔兒,高舉掌中的打刀,挺身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