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不再給這個男人注射藥物
又或者,他可以找個合適的理由,把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情況唐塞過去
“醫生醫生”
葉夫人的聲音將主治醫生從思考中拉回來,他啊地一聲,擡起目光來,顯得極其不專業。
“每個月打個那個藥,有沒有更好的”葉夫人問,“聽說國外有種可以修復壞死骨髓的藥液。”
“要是有,我們就給葉先生用了,網上說的不一定是真的。”主治醫生說,目光不自覺落在公文包上,那隻每個月都會給葉一凡注射的藥液就在包裏,今天他要是再繼續注射,葉一凡仍會繼續躺在牀上,但這種情況只會加劇這個家的負擔,時間再長一些,這兩個女人就會撐不下去
後面的,醫生不敢再想。
他走到牀頭櫃前,拉開公文包的內側口袋,裏頭的小冷凍盒裏裝着一支淺藍色藥水的注射器。
他伸手,指尖觸碰到盒子冰冷的表面,像是碰到毒蛇般縮回了手指。
守在牀邊的兩個女人還在等他,等他給葉一凡注射所謂的救命的藥液。
他小心地將內裏袋子拉回去,收回了手,下了決定地轉向兩個女人,抱歉地道:“出門時我沒檢查,護士沒把注射器放進我的包裏,看來一時半會兒沒法給葉先生注射了。”
“哎喲,那那不按時注射會不會對我家一凡有影響啊”葉母一聽,急了。
“這倒不會,我這就去醫院取,我晚些再回來。”
主治醫生拎包離開,兩個小時後他又回來了,只不過這次給葉一凡注射的不再是讓他醒不過的毒藥,而只是普通的營養液。
葉一凡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裏他像是走過了無數個人生,傷痛和苦難全都是因爲他怕狂妄霸道以及貪婪。
他迷失在迷宮裏,一遍遍地重踏着那些可怕的經歷,一次次與林曉雪擦肩而過,他心如死灰,以爲會沉淪在無限的苦痛和黑暗中,他聽到了其它的聲音。
那是母親和小小的呼喚,它們就像一道虛弱的光線,照進他的世界。
他能感覺到母親疼愛的撫摸,能聽到她的話語,她柔聲細語,講述着他小時候的點點滴滴,他這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誤會母親不夠愛他,她不過用自己的方式守護着他罷了。
他能感覺到小小愛戀的親吻,她滴在他臉上的淚就像火一樣灼人,她對他的愛有增無減,甚至比他愛着林曉雪時癡狂和執着。他曾有過許多女人,她們將愛掛在嘴上,可到關鍵的時候,她們都棄他而去,除了小小。
這個傻女人
葉一凡在黑暗中伸手,竭盡全力地去觸碰那道從頭頂灑下來的虛弱光束,終於的,他的指尖與那道光連成了一線,它迅速地回縮,將他從黑暗的世界裏拽出去
他動了動沉重的眼皮,喫力地將它們擡起,明亮的光線刺進了他的眼睛裏,瞬間的,淚水溢滿,無聲地滾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