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省中醫發展這些年來,之所以中醫世家保留完整,很大原因是因爲歷史原因造就的。
穩定的環境,才能讓優秀的東西得以傳承。
孫家先輩早些年做過幾年王爺的專屬醫生,後來經營門診,傳承也算是有三百多年了。
這個時間放在中國歷史中算不得什麼,但也真的稱得上是世家了,雖然比不起南方和首都那些傳承幾百年的大家族,但也算是有些自我的見解。
孫沐見多識廣,從小就從爺爺口中聽說那些國醫聖手的故事,小時候覺得驚爲天人,後來學醫以後,覺得不過是傳說罷了,當不了真,但是……當他越來越往前走的時候,卻發現,那些不是故事,而是真實存在傳奇。
這就讓孫沐不斷的督促自己學習進步!
可是……當他親眼看見一個比起自己強大太多,而且年僅25歲的陳南的時候,他被打擊到了!
中醫不比西醫那麼直觀,很多東西都是需要時間去沉澱的。
比如對於患者疾病和身體的瞭解,沒有一定的水準,很難做到!
假如中醫真的是分等級的話,那麼登堂入室之前,就是初級!
登堂入室,識方斷藥,辨證論治,那是中級。
但是能隨心所欲,見微知著,那便是高級的表現,這個時候,便能通過一些細節就可判斷出患者體內的症狀,通過巧妙的醫藥搭配,不拘泥於古方,可以心隨意動開出精準的方子,這纔是高級。
高級,可能有主任醫師的水平。
孫沐現在自認爲自己有這樣的能力,當然,在孫沐父親孫忠書的眼裏,他也的確有這樣的功底。
到這一步,沒有足夠天賦和悟性或者是特殊機緣的人,便是終點了。
而下一步是什麼?
孫沐在讀博士的這幾年,也找到了,就是迴歸到原來的中級,然後去真正辯證,這個時候,辯證辨的不是疾病現在的情況,而是疾病發展的情況,就是察覺動象。
這是中醫真正可怕而且有難度的一個環節。
察變,察動!
拋開不治已病治未病,單說察變,就是要知道患者體內的五臟六腑氣機變化出入的發展規律,要通過望聞問切察覺到和感知到患者體內的五臟六腑本氣和病機的變化,知道現在到了什麼地步,這個時候,才能精準的施加治療方案!
如果到了這一步,按照孫家長輩的話,這便是中醫領域的大師了。
所謂大師,就是要清楚的把握患者的病情變化,從而採取更精準的治療方案,是培土生金,還是扶土抑木,亦或是引火歸源……等等!
爺爺說,晉省大師不多,卻也不少,有十人。
除去晉省醫學世家張王李趙孫幾家之外,也就寥寥數人。
在往上,孫沐不知道,但是聽爺爺講過,說宗師需要做的,不僅僅是對疾病的瞭解,以及身體的瞭解,還需要對藥物足夠了解,知道藥物進入體內的反應,知曉變化,精通變通之術,甚至,需要知曉對於疾病影響的各種變化,比如時辰、時令、節氣、地理、心情……等等。
這一步,是宗師!
作爲宗師,要有開宗立派之功底。
小時候,孫沐曾對爺爺笑着承諾,說要成爲一代宗師,把孫家醫學發揚光大,爺爺只是笑着點頭說:“晉省一脈,卻無宗師。”
“但是,你們這一代,是最容易出宗師的年代,因爲醫學保存完整,國家大力扶持等等……”
孫家長輩走得早,要不然也能混個國醫大師噹噹。
國醫大師,便是大師!
在二十多年前晉省中醫最輝煌的時候,晉省有十位大師,但是……二十年過去了,晉省現在寥寥無幾,一隻手數得過來。
但是,想要成爲國醫大師,除去大師的能力之外,還需要政治因素,這一點,孫沐很清楚。
這也是爲什麼現在孫家苦心經營晉省中西醫結合醫院的原因!
同樣也是張王李趙孫幾個世家紛紛走向舞臺的主要原因。
國家在扶持,所以何須隱居?
走向臺前,服務大衆,造福一方,纔是這些世家應該做的。
所以說,政治因素並不全是壞事兒,當然了……因爲政治因素的存在,也不可避免的會出現一些手眼通天之輩濫竽充數。
但是,這不妨礙整體的發展和進步。
就比如王家現在滲透到了不少醫院,都在臺前,而李家李光明爲首,現在已經是中醫學院附屬醫院的院長,張家底蘊身後,配合當時成立的晉省中醫藥大學,現在學院領域功底很足,趙家精通中藥,成立的醫藥公司,發展中藥現代化,銳行醫藥公司是晉省首屈一指的大公司,已經獲得資本青睞,在香港上市。
這些動作,無一不在表明一件事兒:他們要推出一名國醫大師!
國醫大師,就是牌面,也是國家的認可。
比起當初的御醫,都更有認同感。
孫家現在努力的一切,也就是爲了現在孫沐的父親,將近六十歲的孫忠書。
不過,國醫大師,整的不是一朝一夕,孫忠書能否成就一方之名,靠的還是孫沐是否有足夠的能力推一把。
畢竟,等到孫忠書七十多歲的時候,孫沐四十來歲,正是事業巔峯,人脈、能力等積攢足夠,這個時候,孫忠書纔有上去的資本。
所以,孫沐現在要做的,就是努力提高自己,讓父親成就國醫大師。
但是……
他真的沒想到,在晉省,竟然有這樣一個比起家族子弟絲毫不遜色而且年輕的一人。
想到這裏,孫沐和龐福葉聊了幾句之後,面色凝重的離開了病房,他熟練地走到醫生辦公室的門口,猶豫的看着裏面,想要看看誰是陳南。
國內醫院的配置基本相差不大,所以孫沐沒有太大的陌生感。
他走進辦公室,大家都在忙碌,沒有人在意孫沐的進來。
而且,醫院也有實習生、規培生,這些人百無聊賴的坐在椅子上玩手機,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也不見得少。
這個時候,趙建勇把自己寫的《陳南日記》放在了大桌子上,得意的對着楊鴻年顯擺手裏的打印版。
楊鴻年自然是氣的吹鬍子,可惜他現在沒有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