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唐文樂此時卻面色惶恐的站在了原地!
他看着眼前從麪包車上下來的一羣人,這羣人站在對面,有的面黃肌瘦,甚者宛若皮包骨頭一般,有的雙目無神,宛若丟了魂魄,有的偏袒跛行,有的……
陽光驅散了山間迷霧,正好照在陳南身上,遍身光明正大。
陳南站在對面,此時此刻就宛若是那地獄審判罪行的鬼神一般讓人望而生畏!
這一刻,唐文樂從內心散發出一絲絲的恐懼!
他怕了!
真的怕了!
身後的人羣紛紛擾擾,恨不得上來跟他拼命一般。
他張開嘴巴,欲言又止,可是……半天遲遲卻說不出來一句話。
“我……我……”
陳南此時同樣是痛心疾首!
“你身爲醫生,西醫幾十載,明明有一身本事造福一方,偏偏選擇如此卑劣手段斂財害命,你……可知罪?!”
說出這些話之後,陳南同樣是感覺到了一種壓力和責任。
身爲醫生,特別是當你水平超然,被人吹捧,被人尊重,被人信賴之時,這是最危險的時候!
因爲伱的手法和技能,完全可以如同那唐文樂一般,非法斂財,用不仁不義不法的手段對自己進行包裝和粉飾。
這唐文樂,一個學藝不精,無法踏足頂端的人,依然可以成爲舉樂大師這樣被衆人敬仰的高手!
其他人呢?
醫者,仁心也。
醫術,仁術也!
若讓這超凡手段,凌駕於普通人之上的時候,仁心厚德,將會成爲你最後的底線。
行醫若不行善,醫術若非仁術,這萬千草石之藥,皆可成爲毒藥,這百般技能手法,也皆是殺人之術!
陳南很清楚,身爲一個醫生,你比普通人更懂得如何救人,同樣……也更懂得如何殺人!
區區一張符紙,一碗清水,一套手法,都能成爲壓倒生命健康的最後一根稻草!
“唐文樂,你恩師陶老先生,行醫六十二載,救兵救人無數,被民間譽爲活菩薩一般的人,怎麼就教出了你這樣的一個卑劣之徒!”
陳南的話,宛如催心的鉤鎖,死死的扣在了唐文樂的靈魂深處。
站在原地的他,竟然身體在微微顫抖!
他知道……
輸了!
一切都輸了!
面前這這些人,可都是自己導致的。
“我沒有錯!”
“我絕對沒有錯!”
“中醫氣功的發展,需要的是不斷的臨牀實踐!”
“需要的是一次次的否定和否定!”
“我要做的是大事!”
“我很快就要成功了。”
“我沒有錯!”
“時代向前發展的腳步,從來都不是這些凡夫俗子左右的,他們無非是人間螻蟻,苟活於世罷了!”
“這些人,有的爲富不仁,有的仗勢欺人,他們用各種手段盈利,我哪來這些錢,去研究中醫,去改良健身氣功,我有什麼錯!”
“任何嘗試,任何努力,都是有失敗的!”
“他們是在給醫學做貢獻!”
“我老師?陶紅勝就是一個迂腐的人!”
“他若是有錢有勢,在那個時代,早就完成了我現在的工作!”
“他若是早些年願意開展手術,現在我們至於落後嗎?”
“不就是那些繁文縟節,阻礙了醫學的發展嗎?”
“陳南,你不要滿口仁義道德,醫學的發展,科學的發展,從來都不是乾淨純粹的,一個學科想要發展,需要付出的是好幾代人的努力!”
“我老師,陶老一生,精通內外,甚至比那西方人早幾十年就能進行開顱手術了!”
“哼!”
“你以爲你的鍼灸鎮痛就厲害嗎?說實話,那根本就是小道!”
“我老師早在上世紀三十年代,就能完成開顱手術了,甚至不需要麻醉,他親手切掉了患者顱內的腫瘤!”
“三十年代,他就也已經掌握開顱的很多技巧,卻被當時的人不斷的否定,說他是惡魔!”
“這是救人的本事啊,怎麼就成了惡魔?!”
“你們厲害,你們滿口仁義厚德,若非我老師當初冒着風險去解剖死去嬰兒,當時的瘟疫要死去多少人?”
“他救了那麼多人,他做錯了什麼?”
“可是呢,他又被善待了嗎?”
“八年!”
“整整八年的牢獄,因爲他盜墓?因爲他破壞死人屍體?他不尊重死人,他破壞了綱常法紀?!”
“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情,他若是不去做,會死多少人啊?”
“你知道我老師有多蠢嗎?他在制定出當時的傳染病指南之後,竟然心甘情願的去坐牢了!”
“他沒有功勞嗎?他救了多少人?你們爲什麼總是要挑選他做出的事情來做出懲罰呢?”
“我老師,陶紅勝,技藝精湛,絕非你當下醫生可以媲美,他在解剖之前,就想到了最後的結局,但是他還是去做了,爲什麼?因爲每拖一天,就要死去多少人啊?”
“醫學是偉大的!”
“是足以改變歷史的!”
“是人類發展歷史上文明而偉大的產物,他的發展,豈能那麼容易?”
“對和錯,誰說了算?!”
“今日,你可以道貌岸然的站在對面,和我說,我錯了!法律也會懲治我!”
“沒錯!”
“我承認,我沒有退路了。”
“但是,我唐文樂一生,救了多少人?”
“我引進的西藥,救了多少老百姓,我研究的保健操,讓多少人恢復了健康!”
“你現在拿着這些人來審判我!”
“我自己內心卻從來不認爲我錯了。”
“是非對錯,我說了不算,你說了也不算了,現在的法律說了也不算,等那百年之後,當一切發展起來的時候,我所做出的的功績,是後人說了算的!”
唐文樂此時近乎癲狂一般,披頭散髮站在那裏。
本就滿頭白髮的他,被他徹底扔掉了頭上的髮髻,整個人站在那裏,可憐又可怕!
陳南良久不語!
身後衆人也是不語!
那面前的衆人,包括很多患者,同樣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