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三張面具 >第十一章-七山
    雲紗和姐姐奈雪住在一起已經兩年多了,之前姐姐的爸爸工作很忙常不在家,但自從姐姐和旭鷹談戀愛後,叔叔竟然很少出門了。

    這讓雲紗覺得很尷尬,每當姐姐出門約會,她一個初中女生都要和叔叔獨自在家。但這並不是一個小女生最煩惱的事情,最近讓雲紗焦頭爛額的,是姐姐的戀人旭鷹。

    雲紗的小書桌上放着一封手寫信箋,這已經是旭鷹寫給她的第五封情書了。

    雲紗明知這是不好的事情,旭鷹明明已經和姐姐在一起了,但她每次還是忍不住想去打開。

    『……不想再遠遠看着你,差點就錯失愛情。我要懂得珍惜,不言放棄。

    我鍾情羞澀的雲,思念秋日的你。我險些迷失自己,夢裏夢外,全都是你……』

    這是段歌詞改編,被旭鷹標榜成他的原創。信的末尾,他還將兩根亞麻色的頭髮捲成心形,黏在情話右側。

    『——我在夢外等你,你的鷹』

    雲紗將信紙整齊地疊起,擡頭對窗外發了會呆,不一會又紅着臉展開信紙,從頭到尾每個字又看了一遍。

    “你在幹嘛!”身後突然傳出叔叔的聲音。

    雲紗被嚇了一大跳,趴在信上生氣地回頭嚷道:“沒有幹嘛!!”

    叔叔站在門口,將房門開到最大,大聲說道:“出來喫飯。”

    雲紗有點委屈,重重哼了一聲說:“叔叔!你以後進房間能不能先敲下門啊!!”

    叔叔像沒聽到似地重複道:“喫飯,喫完我要出門。”

    雲紗沒有消氣,叔叔已經不止一次這樣不講禮貌地推門而入了。反正在家沒事,雲紗就想着今天也要爲難一下叔叔。

    她迅速將信紙疊起藏好後,跑到餐桌前笑地說:“七山叔叔,你一會要去上班嗎?”

    眼前是位劍眉星目的中年男人,名叫七山。他身材健壯髮際線後移,一身煙臭嗓門還大,活脫脫是頭蠻橫的野牛。要不是他職業是名刑警,年輕時穿制服的樣子還挺精神,雲紗真會懷疑漂亮的奈雪姐姐不是他的女兒。

    飯桌前七山一臉嚴肅,敲了敲盛菜的碗壁,示意雲紗要趁熱喫。

    雲紗夾了一筷子黝黑的炒蛋放進碗裏,又給七山也夾了一塊:“叔叔,我們要寫作文,題目叫《我一直想去的地方》。我覺得叔叔穿警服的樣子可威風了,你一會帶我去警局看看吧,好不好?”

    七山看了眼雲紗,拒絕道:“去了你也進不去,只能在外面待着。”

    “可以的。”雲紗點點頭,吃了一大口她平日最討厭的白米飯,嚥下後又道,“我就想看看叔叔威風的樣子,我待一會就馬上走。”

    這次七山沒有說話,點了根菸,算是答應了下來。

    ……

    ……

    今天警局大廳的人並不多,只有幾名丟了面具的常規報案。雲紗觀察了一番,發現警局內部和大廳間有個類似防盜窗一樣的鐵門,是用指紋開門進出的。

    七山和幾位同事打了個招呼就讓雲紗自己在外面玩。

    雲紗不樂意,說寫作文要用,非要跟進去看看。七山沉下臉大聲斥道:“這裏是公安局,你胡鬧我就趕你出去!”

    雲紗心中竊喜,站在防盜門前糾纏道:“叔叔我就看一眼就好了,看完我就走了。”

    “不行!”七山大喝,拉着雲紗的手將她拖到大廳門口道,“你只能在這裏。”

    雲紗手腕被握的有點疼,但嘴上還是不肯放鬆:“叔叔我就只看一眼。”

    “你再這樣我……”七山的話才說到一半,只聽哐的一聲,防盜門突然打開了。雲紗好奇,伸頭朝裏看去,這一看差點忘了她今天來這的目的。

    防盜門後站着位眉清目秀的小男孩,身高僅一米三左右。他皮膚粉嫩眼睛很大,頭髮蓬鬆五官精緻,身上穿着套亮綠色的運動服,腳下穿着雙藍白相間的高邦滑板鞋,看上去神氣極了。

    “七山。”小男孩兩手插在褲兜,神情放鬆又自信,遠看真像是個從漫畫裏走出來的角色。

    七山微微一愣,但又立刻迴應男孩道:“司君。”

    “叔叔!”雖然雲紗已15歲,但她現在對看上去剛上小學的司君好奇極了,“叔叔他爲什麼可以在裏面?”

    “他是警察。”七山說着就放開雲紗,一邊朝司君走去一邊對雲紗道,“你快回去吧,我要工作了。”

    “不用了。”司君兩手仍然插在兜中,提腿輕輕將防盜門踢開了些,“你不用進來了,我給你個小任務。”

    司君剛說完,從他身後就緩緩駛來一塊滑板來。

    那的確是一塊滑板,它又長又寬,慢悠悠地對雲紗和七山駛而來。滑板的四個輪子忽閃忽閃地亮着藍光,摩擦地磚的咕嚕的聲音聽得雲紗很是舒服。

    只是雲紗不明白爲什麼滑板上會坐着個男人?那男人看上去三十來歲,穿着褐色的夾克,盤着腿,眼神呆滯地看着地面。

    滑板正在駛近,七山打量了下滑板上的男人,好奇地道:“青焰?他怎麼了?”

    司君“嗯”了一聲,上前兩步,伸手按着青焰肩膀對七山道:“這裏不方便,我決定把他放你家住幾天。”

    “啊?”七山和雲紗異口同聲,“住我家?”

    司君點頭,看了眼雲紗,又上前對七山小聲道:“他面具被人撕了,我給他貼上了青焰的面具,你安撫一下。”說着他伸手塞給七山一枚大紅色的u盤,又轉身朝防盜門走去,“我還有事,他交給你了。”

    防盜門關了,七山神情古怪地看着呆坐在滑板上的青焰。他沒想到公安局把他叫來只是爲了照顧這個被撕掉過面具的人。

    這個世道,照顧一個被撕掉過面具的人,或者說照顧一個已經喪失自己、喪失鬥志的人,和做全職保姆有什麼區別?

    可這畢竟是司君的安排,他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七山還在想着,雲紗已走到青焰面前,伸手在他眼前用力晃了晃,開口問道:“叔叔,這個人是怎麼啦?”

    “……沒事。”七山輕嘆,將青焰從滑板上費勁地拖起,架在肩上喫力地道,“我們先回家吧。”

    午夜,雲紗在房裏嘗試回信。檯燈開的很暗,她更像是就着月光在寫字。每寫兩個字,她都會將信紙再翻開,前前後後仔細通讀一遍。

    隔壁浴室傳來水聲,那是姐姐奈雪洗澡的聲音。每次約會後她都會洗很久很久,有時還會傳出打翻東西的聲音。

    浴室隔壁,七山在電腦前仔細查看着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