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墨清楚記得去年他參加大會時的天氣和溫度,也記得激進會成員們的虔誠和那飄拂在廣場上的殷殷琴聲。
這和今年大會有很大差別。今年他戴着陳根面具,出發時叫了3次出租車,3個司機都嫌他髒,以車壞了要返修爲由就揚長而去。
突然下起陣雨,陳根站在雨中,對第4輛駛遠的出租車大聲叫罵,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罵出這麼髒的話來。
雨越下雨大,淋在身上泛出陣陣腥腐的酸臭,淌到地上的雨水是種近似尿液的顏色。
虧得這場暴雨,陳根被洗的乾淨了些,兩小時後他終於坐上出租,到達了今年的大會地址。這裏是個廢舊的工廠,兩旁幾棟像樣的大樓都被封條拉着,最破舊的車間纔是今天的主角。
車間的層高很高,至少二三十米的樣子,頂部四周還有類似行車軌道一樣的設施。軌道上方是大片大片粘滿灰塵的殘破高窗,光線和雨水都只能從它們的破損處鑽流進來。
車間中央是一座臨時擺放的白色大理石臺座,臺座極大,呈一個前窄後寬的梯形,上面還立着三座形似巨大試管瓶模樣的焚燒爐。
陳根當然認識焚燒爐,它們由激進會精心設計,通體鮮紅,每座都預涵不同含義,是每年焚面大會最重要的設施。
大會九點開始,但在早晨八點,幾乎所有與會者都已入場。
不少熟識多年的成員自動匯攏在一起,在車間裏組成了一個個圈。也有一些成員是首次見面,但也會因一致的信念而互表善意。
“今年怎麼選在這種地方?從停車場走到這裏要2分鐘,新鞋全髒了。”一個穿着講究的男子一邊用紙巾擦拭被泥水濺溼的皮鞋,一邊對好友抱怨着。
好友微微一笑,又遞給了男子一包新紙巾:“沒聽說嗎?今年有大動作,所以會場要選的低調。”
“大動作?是指燒掉那300張張堂面具嗎?”
“不是,聽說有人搞到了擇優會最重要的東西,也會在今天當衆燒掉。”
“是什麼東西?如果真的很重要,不就是對擇優會公開宣戰了嗎?”
“不太清楚,也可能場地之所以選在這裏,說明還是有顧忌?”
兩人正在閒聊,七山頭戴遮陽帽和口罩在他們身後偷聽着。
被無具和司君盯上後,七山並不敢戴回自己面具。但現在他戴着被激進會反對的張堂面具又不敢露臉,只好鬼鬼祟祟地尋找陳根的身影。
車間里人實在太多,加上外面持續的暴雨,整個場所都顯得十分悶熱。
小劉一手握着不斷滴水的雨傘,一手胡亂翻動着剛剛在門口免費拿的《激進會章程》。不一會他打了個噴嚏,對身邊的c調侃道:“這破天氣,看來激進會不太會挑日子啊。”
c沒有搭話,卻輕輕頂了一下小劉手臂,示意他看向車間一個角落。
那是六個身材勻稱的男人,正在和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在溝通什麼。本來這並不奇怪,但這六人的身材太相近了,大漢站在他們身邊就顯得十分滑稽。
“這……是龍冰?”小劉認出了那六個特遣隊員,猜到了c的意思,“他來這裏做什麼?”
“龍冰之前是當兵的吧?難道這次是讓他來協助我們?這不是瞧不起我們嗎?”
“你……去車裏,把袖珍無人機和範圍武器拿來,我要觀察整個車間的人員。”c越想越不對勁,他和小劉的任務是搶回擇優會的鏡像面具,那龍冰來是做什麼的呢?擇優會沒理由把他千里迢迢送過來啊。
小劉也意識到了古怪,看了眼時間,轉身朝車間外走去。
大家都在原地等大會開始,小劉的離去就很容易引人注意。就在他出車間的那一刻,剛巧被離出入口不遠的無具看到。
作爲石光奶茶店的前老闆,無具對兼職小劉再熟悉不過。他剛想上前卻又馬上意識到一個問題,不論小劉和旭鷹做了什麼,明面上並沒有違法,所以就算他追出去也並不能拿小劉怎樣。更何況今天他和司君來這的目的除了找一些七山的線索,更是爲了和激進會進行合作:
在瞭解到激進會能短時間收集這麼多張複製面具後,局長提議在犯罪率飆升的非常時期,警方需要重新定位和激進會的關係,洽談一些蒐羅複製面具的合作。
“嗨嗨嗨!”無具心裏正想着,忽然背後被人拍了三下。轉過身才發現是渾身被暴雨淋溼的落白,“我可算找到你們啦!”說着她又低頭看着無具手裏的拉桿箱,神情有些緊張起來。
無具一愣,他想不到落白出現在焚面大會的理由:“你怎麼過來了?”
“來幫忙呀!”落白邊說邊翻出挎包裏的補妝盒,有點狼狽地對無具道,“你們在這等我一會,我去洗手間弄一下。”
司君雖然年紀還小,見落白溼透的樣子卻用一副大人的口吻訓道:“我們不是來玩的。”
“我可以幫上忙的,你們在這等我。”落白不理司君,轉身就朝洗手間跑去。
他們不遠處就有個小衛生間,被激進會改造後整體還算衛生。看着落白溼透的馬尾辮一甩一甩,無具有點心疼地自言自語:“她怎麼會找來這裏?青焰告訴她的?”
“大哥,現在你纔是青焰,他叫烈馬好不好。”司君一邊說一邊四周觀察,在看到剛纔小劉跑出來的方向時他“咦”了一聲,小聲對無具說道,“不是吧,我們的老朋友也來了。”
“……c?”無具也看到了那頂熟悉的鴨舌帽,輕輕握緊了拳頭,“他怎麼也來了。”
“怎麼樣,要不要上去敘舊聊天?”司君半開玩笑,臉上卻很嚴肅。
無具想了想,苦笑地搖頭:“我們見機行事吧,別誤了正事。”
司君點點頭,出言分析道:“c社很可能是來奪回那300張複製面具的。”
兩人正說着,補完妝的落白回來了。雖然她身上已擦乾不少,但整體還是溼漉漉的,頭髮也還是溼的能擰出水來。
“你回去吧,這樣子會感冒的。”無具想伸手幫她擦拭,但還是忍住了。
落白卻堅決搖頭說:“我不要,烈馬說你們拿走了合成弓弩,可能是來打架的。”說着她又神祕地拍了拍無具的拉桿箱,“是裝在這裏面了對吧?一會如果遇到危險,我在你們還有能有個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