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三張面具 >第四十章-西牆
    『從明天開始,我會戴着千秋的面具想辦法加入激進會,同時我也會攪局俱樂部的人偶試用,這是落白的心願。』

    雖然已經三天沒有睡覺,無具卻仍不想入睡。只怪這疲憊的身體和一整夜的雷雨,當他在日記上寫完這最後一筆,睡意也排山倒海地席捲而來。

    第二天清晨五點,晨光從窗簾細縫中蔓延進來,將房間的西側打的微亮。

    無具是被鳥叫聲吵醒的,除了居民區不遠處的零星鳥啼,屋裏那隻H送的鸚鵡竟也跟着啼叫起來。雖然只有輕輕幾聲,但對習慣獨居的無具來說也夠古怪的了。

    他睜開眼睛,趴在桌上睡眼惺忪地看着鳥籠中的鸚鵡好半天,才漸漸想起這幾天發生的事來。

    “果然不是夢……”他喃喃自語,接着擡起頭環視臥室四周,輕嘆一聲,將桌上那瓶名叫“卡普丁”的小藥瓶輕輕裝回了口袋。

    無具從不喜歡服藥後的自己,每次藥後他就像名醉漢,能記得所有事情,卻又實在不希望是自己所爲。幸好每次在睡一覺後藥物都會失效,他的頭腦也就能隨之恢復正常。

    那晚爲了救出落白他才服藥,現在既然短時間內無法完成H的任務從而救出落白,也就沒有了再次服藥的道理。於是無具收好藥瓶,並暗暗懺悔着昨天讓孔確殺掉三名打手的事。

    臥室中的光線越來越亮,無具緩緩撕下了阿銘的面具,露出了千秋的臉來。

    他起身走到鏡前開始洗漱,心中五味雜陳。雖然和他打交道最多的是落白,但千秋的臉卻是他最先認識的。這個可愛的女孩,現在不知被H關在了哪裏。臉上沒任何面具的日子不會好過,更何況這一切本不該波及到她的。

    無具越想越內疚,總覺得還應該爲落白做點什麼。想着想着他走到窗前,撥通了落白的電話。

    電話響了足足10下,接電話的女孩起初聲音有些謹慎:“喂?”

    “同心,是我。”無具開門見山,他要讓假落白知道自己已經識破了她的僞裝。

    對方聽後輕輕一笑,語氣也開始放縱起來:“會長說你肯定能識破我的,會長果然厲害。”

    無具無心和她糾纏,繼續說道:“我在別人面前不會拆穿你,但我請你不要動落白的任何東西。”

    “任何東西?呵呵呵呵……”假落白居然笑了起來,“什麼算是落白的東西?你算嗎?龍冰算嗎?我的任務可是要動一動龍冰的哦……”

    “你……龍冰現在和你住一起了?”

    “與你無關哦……”

    無具心中一陣說不出的滋味,昨天自己要求龍冰照顧落白,兩個人居然就這樣住在一起了?

    落白還想逗弄無具,接着又調侃道:“哎呀,我昨天還不小心睡了落白的牀,看了落白的書,吃了落白的零食,穿了落白的睡衣,這可怎麼辦啊?”

    “同心!”無具大喝一聲,“適可而止吧!H也給了我任務,你必須全力輔助我!!”

    聽無具這麼說,假落白稍微收斂了些,但語氣仍然輕蔑:“哎呀急眼了啊?說說吧,要我做什麼?”

    無具鬆了口氣,聽假落白這麼說,可以初步判定她仍是獨居的了,看來龍冰還算正直。可一想到真落白在這些沒有底線的人手裏,無具又迅速恢復了理智。雖然現在做不到保護落白,但至少要盡力保住落白的私人物品。

    “我要扮演千秋,你把落白的東西全部給我,全部!”無具大聲嚷道,“包括手機!”

    “你這就不講理了啊,我也要扮演落白啊,東西都給你了,我怎麼辦?”

    “你自己去買。”無具理了理思路,對假落白繼續道,“龍冰既然在舞廳沒能識破你,之後也不會識破。我現在戴着千秋面具,下午就要去俱樂部工作,什麼東西都沒有你讓我怎麼演?”

    假落白沉默片刻,伸了個懶腰道:“好吧好吧,你現在過來,自己挑吧。”

    無具從沒去過落白家,不知道她有多少東西,但他一刻都不想讓同心再碰落白東西了,索性叫了輛大貨車,又打通了孔確電話,讓她來幫忙一起搬家。

    說來也怪,想到搬家他第一個想到的居然不是秦志輝,而是隻有十三四歲的孔確。可能自己前幾天才搶走了阿銘面具,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再加上孔確既然這麼能打,力氣也一定小不了……

    貨車和孔確很快就到了,等在了居民區的門口。在路過居民區小巷時,無具特地留意了下之前流浪漢陳根所在的棚子。這裏仍舊沒人,從地到牆全是被按滅菸嘴的黑色燙痕,棚裏還隱隱散發着令人作嘔的尿騷味。

    陳根現在會在哪呢?是不是和那個從大會逃走的張堂在一起?他們有沒有找到七山?他們到底和柴墨是什麼關係?

    這一連串的問題還沒答案,無具現在又背上一個“查出是誰偷走鏡像面具”的任務,真是讓他有點千頭萬緒。

    如果是吃藥後的自己,現在會怎麼做呢?

    無具邊走邊想,不知不覺已走到門口。孔確看到他後大聲打起了招呼,她揹着個書包,頭頂仍舊梳着那個招牌的洋蔥辮,想來是真孔確最常用的造型。

    貨車很大,是欄板敞開式貨車。雖然駕駛室能容下三人,無具卻選擇不坐駕駛艙,而是和孔確站在完全敞開的車廂裏。

    他想盡量避免碰觸孔確或司機的身體,只因他現在自己心頭也很亂,不想再感知任何人的回憶。

    貨車發動了,車速不快,早晨的清風吹在臉上能感覺到陣陣涼意。孔確手臂高舉,握着洋蔥辮防止被風吹散,嘴上問無具道:“爲什麼我們不坐駕駛室裏?”

    “我怕司機聽到我們聊天。”無具迅速轉移話題,“孔確,我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情?”

    “說吧。”迎着風孔確眯着眼睛,她似乎也很久沒那麼放鬆了。

    “以後……如果我再讓你殺人,你能不能不要照做?”

    “嗯?”孔確轉過頭來,臉上充滿了好奇,“那你別讓我殺不就行了嗎?”

    “我想說的是……如果我一時衝動,就像昨天對那三個打手那樣,你能不能別……”

    “可是C社活該啊!”孔確打斷無具,情緒忽然激動起來,“再說是他們先動刀的,如果不是我在,阿銘的面具已經是個殘疾人了。”

    無具想了想,反駁道:“如果他們真想傷我,是不會把落白還給我們的。”

    “你是誰啊?你是不是阿銘啊?”孔確忽然打量起無具來。現在的無具戴着千秋面具,說話柔柔弱弱瞻前顧後,絲毫不像之前那個和孔確談判的阿銘,更不像昨天在舞廳樓上那個殺伐決斷的阿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