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沒有孫夫人,冷凌天恐怕是坐不上家主的位置的。
西蜀總以爲自己是異姓王強大到了不可一世的地步,但其實他們也不過是井底之蛙而已。
冷凌天之所以願意主動交出家主的位置,大概也是終於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所以他走時,並沒有帶走孫夫人。
這對夫妻,大概也是有些名存實亡了。
只是孫夫人並沒有表現的有多傷心,似乎這一切都是應該發生的一樣,而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愛冷凌天,或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孫夫人說道:“冷渭南比起冷渭東來,可以說有過之而無不及,想必你在之前的路上,遇到了不少妖人。”
聽到妖人兩字,古小天坐直了身板。
自來到西蜀以後,他便一直在奇怪。
冷家爲何遲遲不派出妖人來?
就先前的戰役來說,冷家在御林營面前節節敗退,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冷家依然沒有派出妖人。
這本就很值得讓人懷疑。
現在看來,冷家的妖人並不是冷凌天所創造的,而真正的罪魁禍首,應當是冷渭南。
古小天問道:“所以密偵司的目標,一直都是冷渭南?”
孫夫人點了點頭,“以現在的情況來說,冷渭南若是不除,西蜀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安穩,只不過……”
說到此處,孫夫人頓了頓,卻一直沒有繼續往下說。
古小天看着孫夫人的神情變化,心中也在默默思考。
房間再次陷入一片安靜。
許久之後,孫夫人才開口道:“只不過冷渭南現在已經成長到了何種地步,密偵司全然不知道,而至於冷渭南將自己所創造的妖人養在了何處,密偵司翻遍了整座西蜀,也沒有查出來。”
古小天皺了皺眉。
原來事情的棘手之處,是在這裏。
妖人的實力,古小天是見過的。
雖說這些妖人在古小天面前不堪一擊,但當初只不過是只有寥寥幾名而已,可若是這個數量在往上加一些呢?
想要把大象舉起來,只要螞蟻的數量足夠多就可以做到。
越多的妖人,就預示着之後的每一戰,都不會輕鬆。
而控心之術創造出來的妖人,並不需要什麼特有條件,哪怕是平民百姓都可以。
西蜀的平民百姓這般多,若是冷渭南發了狂,將這些平民百姓全部創造成妖人,那對天下來說,真的是一場史無前例的浩劫。
古小天問道:“密偵司將這些事情告訴我,是想讓我做些什麼?”
孫夫人說道:“古小天,你會是那個改變戰局的人,你一直都在創造奇蹟。”
古小天扯了扯嘴角。
這樣的重擔突然砸在了他的肩膀上,似乎有些太沉了。
“這其中的變故,已不是我們密偵司能夠推演出來的了,冷凌天現在也不知所蹤,但想必他當初那般做了,自然是想好今後的路了,他到底要做些什麼,又會發生些什麼,全要畫上一個問號。”
“冷凌山當初勾結了全武會,想必全武會也會來西蜀橫插一腳,變數太多了。”
孫夫人憂心道:“密偵司已經做到了所有能夠做的事情,至於之後,其實說難聽點,就是交給命運,但我不願意看着密偵司做了這麼多努力,都付諸東流,我不想將這一切交給命運。”
古小天指了指自己,站起身來,問道:“所以,我就是那個能夠扭轉命運的人?”
孫夫人笑道:“現在看來,是如此。”
古小天搖了搖頭,“我並不認爲我能扭轉命運。”
話落,他的神情有些悲傷。
若是他能扭轉命運,郝浩或許不會死,師姐也或許不會離開。
他曾想着逆天改命,但現在一路下來,好像之前的那些努力,都是徒勞。
身處紅塵,誰又能離開那個塵字,成仙改命呢?
很難,很難。
孫夫人也站起身來,伸手指向古小天的心胸處。
“古小天,你好似還不明白,你爲何能一直進步神速。”
孫夫人淡然笑道:“你這裏其實一直都想的很簡單,就是因爲想的簡單,所以你才能一直往下走去,而大多數人,這裏想的都不會這般簡單,所以他們往下走的路很難。”
古小天一臉茫然。
若說想的東西,他大概也就只有那麼一兩件而已。
猛然間,他又想起了茶攤高人的那句話。
若是能想的少點,便可忘憂。
孫夫人緩緩放下手,再次拉開窗簾,這一次便準備離開了。
走到門口時,孫夫人回頭道:“許吉以及冷凌風他們所接到的信,都是我送出去的。”
古小天抱拳還以一禮。
這句話的含義,便是孫夫人在提醒古小天,他的任何一切,其實都有被看在眼裏,而他的命,也一直有人在保。
“既然你已經聽我說了這麼多,那之後的事情,你大概也需要認真想一想了,最起碼從現在起,你與密偵司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
……
歐居海山。
本在牀上調理身體的慕容雲渺突然之間,內心一抖,連忙從牀上坐起。
一直守候在外的侍女見狀,連忙趕進來,問道:“家主,怎麼了?”
慕容雲渺扶了扶心臟,眼神之中透露出一絲擔憂,吩咐道:“麻煩讓魏老來一趟。”
侍女點頭應下,推門而去。
慕容雲渺走到窗邊,呢喃道:“五年之約……有些久了。”
片刻後,魏成山便趕到了這裏。
慕容雲渺揮揮手,示意其餘人退下,房間內只留她與魏成山兩人。
慕容雲渺說道:“魏老,還得麻煩你去西蜀一趟。”
魏成山感到有些疑惑。
歐居海山,一直是處於黑與白中間的那塊灰色地帶,像是當年全武會與朝廷打的如此激烈,歐居海山都高坐看臺,只是靜靜的看戲,看誰能成爲那場戰役之中的贏家。
他們向來都只需要守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足夠了。
雖說慕容雲渺與古小天之前定下了一份五年之約,但距離五年好像……還有不少的時間。
看着魏成山疑惑的表情,慕容雲渺解釋道:“魏老,我一直有個感覺,這個天下馬上就要不太平了,即便是歐居海山都不一定能穩坐在觀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