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仲看着這金匱神針,稍稍楞了會,有些感慨道:「好多年沒見過這針了,還真是有些懷念。」
蕭銀銀迴應道:「張叔叔,這就是父親託我找到你後,交給你的。」
張仲搖頭笑了笑,「師兄這人,做這麼點小事還要讓女兒出馬,是真怕我見到他會踹死他不成?」
接過金匱神針,張仲沒在說廢話,只是從中取出一根最細的針,在冷凌天的眉間輕輕摸索,隨後深吸一口氣,手起針落,將這最細的針扎進了冷凌天的眉心處。
僅此這一針下去,原本冷凌天蒼白的臉色,竟恢復了一些血色。
之後的操作更是眼花繚亂,只見張仲每一次伸手,就能從粗細大小各不同的金匱神針中摸出他想要的針,雙手不斷在冷凌天的各個穴位上游走,每一次都能精準無誤的將針插入穴位。
隨着一針針的扎入,冷凌天原本微弱的呼吸聲,也漸漸平穩清晰了起來。
除了他的氣機還是有些許微弱外,其他有傷勢的地方,皆被這一手的妙針救治,甚至比他原本的狀況還要好上不少。
當一切做完後,張仲緩緩起身,從藥箱裏翻出一粒丹藥道:「命是保住了,待他醒後,就將這粒丹藥餵給他,不過他願不願意醒來就全看他自己怎麼想了。」
古小天慌忙問道:「張前輩沒其他辦法了?」
張仲罵道:「你真當老子是神仙不成,老子只能保住他的命,接下來可就全看他自己了。」
離開了營帳,張仲才被古小天請去喝了茶水。
張仲象徵性的喝了口茶水,便轉身收拾起了藥箱,準備走人。
古小天連忙攔下,「張前輩,這屁股都還沒坐熱,怎麼這麼着急走人?」
張仲哼道:「你當我是你小子專用御醫?其他地方可還有許多病人呢,我沒空在你身邊耗着。」
古小天被懟的啞口無言。
誠然,張仲這番話說的如此深明大義,如果古小天還硬要攔下他,好像自己確實不是個人了。
古小天只好轉而問出心中想了許久又沒想明白的問題,「張前輩,您同我講句實話,您到底是不是天地盟派來的?」
張仲放下藥箱,摸了摸鼻尖,問道:「你希望我是被派來的,還是自己找過來的?」
古小天直白道:「自然是希望您是被派來的。」
之所以有這般希望,原因其實也很簡單。
最起碼證明天地盟還一直關注着自己的情況。
一直以來,古小天走過這麼多地方,每回打仗自己都是處於弱勢一方,總是要費勁千方百計尋找破局的辦法。
而破局的方法往往只有一種,可這一種卻也是變化極多,誰也不無保證在每一環上不會出現任何紕漏。
誰又不想打一次優勢仗呢?
張仲看着他的模樣,笑道:「知道你小子心裏在想些什麼,放心吧,顧清楓放棄誰都不會放棄你。」
古小天驚喜道:「張前輩若是這般說,便是被天地盟派過來的了?」
張仲攤手道:「我可沒這麼說,你要願意如此理解,倒也行。」
古小天抱拳謝過。
張仲沒在多留,就跟他自己說的一樣,在這個世上可還有許多病人,自然無法一直留在這裏。
金匱神針雖是每位醫者所仰
慕的神器,但終究它也只不過是一件器具而已,在好的器具,若是病人沒有求生的意志,這也不過是一堆廢銅爛鐵罷了。
臨走時,張仲又特意留下了一些丹藥,同時將古小天拉到一旁,低聲道:「這些時日你尚且別急,顧清楓那邊也馬上要收網了,你就算是死撐也給我撐住一段時間。」
古小天連連點頭。
張仲拍了拍古小天,「你小子也少給我惹些麻煩,若真出了事,我還得跑過來救你,也怪麻煩的。」
古小天笑嘻嘻道:「那這可不一定能如張前輩的願了,若我真受了傷,要死了,自然是需要張前輩來出手相助的,不如張前輩就別走了?」
「給老子滾!」
「好勒!」
……
……
錦官城,一間不起眼的別院內。
冷清秋站起身,不停的在院中踱步,臉上也是寫滿了焦急。
反觀宋不凡則是一副淡然模樣,閉目養神,院中有不少虛影顯現,交替而起。
霎時間,宋不凡背後的兩把劍應聲而出,與那些虛影共舞在一起,在這座別院內倒是顯得別有一番風味。
與那些虛影舞了好一會,宋不凡才睜眼喚回兩把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起身來到冷清秋身邊。
冷清秋此時手中正拿着兩幅畫卷。
這兩幅畫卷大有一番來頭,名爲光陰畫卷,可以觀察着所想見到的人或事,乃是真武的祕寶。
當然,這麼珍貴的東西,也只能來自於宋不凡。
光陰畫卷鮮少有人見過,是當初宋不凡從真武上帶下來的東西,很多真武弟子其實並不知道自己的觀中還藏着這樣兩幅神奇的東西。
冷清秋看着畫卷上的一舉一動,露出擔憂的神色。
一幅是冷渭南與跟隨他的人在破敗小巷內的景色,而另一幅則是古小天坐在冷凌天牀旁的風景。
宋不凡看着兩幅畫卷,說道:「冷凌天看來已是脫離危險了,大概是張仲出手了,只不過古小天這時候犯了個糊塗,其實救與不救冷凌天,對於結局來說都不會有什麼改變。」
冷清秋心急道:「我們真的就這樣一直看下去,不出手?」
宋不凡微笑道:「冷清秋,你當初選擇跟在我身邊,其實你在心底裏跟我想的是一樣的,當然我不知道你還有什麼目的,至於我有什麼另外目的你也無需知道。總之,我們正在爲着同一件事情去努力,但有些事情只能讓他自己面對,如果他連這關都過不了,或許我從一開始便看錯了人。」
「但我相信,我不會看錯人。」
冷清秋平靜了下心態,緩緩說道:「但說到底,他也是我的師弟,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有些後悔,只是……」
下半句話,宋不凡替冷清秋說了出來,「只是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想回頭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