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小天本想追問一番，但這件事情即便問到了，也不見得會有什麼好的結果。
冷渭南換了個話題，倒是他自己先問道：“冷凌天醒了嗎？”
古小天搖了搖頭。
自張仲將冷凌天醫治已有段日子了，這些日子裏，冷凌天一直由蕭銀銀負責照料，面色倒是一天天紅潤了起來，可唯獨不見有任何醒來的跡象。
冷渭南嘆道：“爲了對付區區一個盧直，卻要搭上自己，有些可惜了。”
古小天帶着敬佩的口吻道：“他是許多人心中的英雄。”
冷渭南笑着點頭。
冷渭南緩緩起身，將手伸向衣兜，摸出一卷書籍，扔給古小天。
古小天接過書籍，看着書籍上的名字，蹙了蹙眉。
“控心之術？”
古小天呢喃道。
這本控心之術，一直以來都是全武會想要的東西。
冷渭南先前騙了全武會，說這控心之術已經失傳，所有的東西都在他的腦子裏，但其實只說了一半。
的確，控心之術大部分的內容都在他的腦子裏，但還是有一小部分，他已經編寫成了一本新的書籍。
之所以要這樣做，原因就很簡單，爲了活命。
不然，若知道控心之術其實並沒有失傳，冷渭南那天恐怕就真的被顧清楓的飛劍穿心而死了。
而如今，他將這一小部分控心之術交給古小天，便已經代表了，冷渭南要與古小天做一番交易。
冷渭南說道：“古小天，敵人的敵人，或許就能是朋友，我已經拿出了我的誠意，接下來可否聽一下我的要求？”
古小天看了一眼顧清楓，想詢問冷渭南到底是不是真心實意的，也想徵求一下顧清楓的建議。
顧清楓點了點頭，示意沒什麼問題。
畢竟冷渭南想要重新回到巔峯，很顯然是不太可能的事情，若是冷渭南真有什麼小九九，顧清楓倒是不建議一劍砍死他。
古小天收起控心之術，先提出自己的要求，“合作倒是可以，只不過我們之間要約法三章。”
冷渭南攤手道：“自然可以，如果你不提要求，我反倒不會太信你是不是願意跟我合作。”
古小天說道：“第一，我希望你儘可能的告知我，錦官城內的所有情況，我想錦官城沒有人比你更加熟悉。”
冷渭南點點頭。
“第二，這次的合作並不代表我與你直接有什麼和解，只不過是你我二人現在所要面對的對手一樣，等到擊敗全武會後，你我之間自然還要分出勝負。”
冷渭南笑了笑，這個要求看似合理，其實已經是在明說了，等全武會敗去後，西蜀也不會是姓冷。
古小天沒有等冷渭南迴答可不可以，只繼續說道：“第三，若是你不同意前面兩條，那麼我們的合作便也到此。”
冷渭南苦笑道：“你還真是一點便宜都不讓我佔。”
古小天冷冰冰道：“敗者，沒資格談什麼條件。”
冷渭南沒有說話，默默思考。
只不過這一次，顧清楓沒有拿飛劍威脅。
片刻後，冷渭南才緩緩開口道：“就依你說的辦，不過我只有一個條件。”
古小天皺了皺眉，但還是讓冷渭南說出來。
“若是你與我之間的合作達成了，我只有一條，放我離去。”
古小天想要搖頭拒絕，等事情成了之後，怎麼可能放任這大妖人離去，這分明就是給自己埋下一顆雷，若到時候他又得了什麼機緣，在重新殺回來，豈不是害了自己。
可還沒等古小天拒絕，反而是顧清楓先開口道：“可以，事情成了之後，我放你離去。”
古小天有些震驚的看了一眼顧清楓。
自己這英明神武的顧師兄，怎麼到了這個時刻，突然範糊塗了？
還沒等古小天問什麼，顧清楓便已經拉着古小天，離開了營帳。
營帳外，古小天有些不解道：“師兄，你這樣做豈不是放虎歸山？”
顧清楓一臉壞笑道：“放虎歸山？師弟阿師弟，你還是太年輕了一些，你認爲冷渭南真能活着離開西蜀嗎？”
古小天問道：“爲何不能？”
顧清楓搖頭道：“師弟，一直沒告訴你，便是怕你有所顧慮，這次西蜀之事……不簡單。”
古小天楞了一下。
顧清楓拍拍古小天的肩膀，寬慰道：“放心，你現在只需要與冷渭南好好合作就好，哪怕是天塌下來了，師兄也會先幫你頂一會。”
古小天心頭一暖。
有這麼個師兄，倒也挺好的。
……
……
明日映天，甘露被宇。
顧清楓離開了御林營駐地，行蹤甚是詭祕，沒讓任何人注意到。
進城沒多久，他就看見了那城門口的茶攤。
因爲西蜀一直在下雨的關係，茶攤這幾天生意可以說是十分慘淡，不過這茶攤的老闆倒也是樂得清閒，畢竟他開這茶攤也沒有想過要賺多少錢，只是討個營生，讓自己有事做罷了。
還在打盹的茶攤老闆，瞥見顧清楓遠遠走來，立馬站起身來，從店內拿了一把油紙傘，便迎了過去。
顧清楓朝着那茶攤老闆笑了笑，徑直走向一桌。
老闆笑臉相迎道：“客官，這雨天還有閒心來茶攤喝茶？”
顧清楓笑道：“等幾個朋友，勞煩老闆上幾壺好茶，錢管夠。”
說着，他從腰間取下錢袋，數也沒數，就抓出一把，放在桌上。
老闆卻是擺手道：“不了不了，看您這身打扮，估摸也是哪個大人物，這茶阿，我請您幾位喝。”
顧清楓笑着抱拳道了一聲多謝。
老闆轉身去忙活的時候，顧清楓便瞥向遠處，暗道一聲來了。
那人腳步緩慢，但背後的兩把劍，卻是很有辨識度。
宋不凡面無表情的來到顧清楓面前，兩人之間誰也沒有先開口寒暄，就這樣安靜的坐着。
老闆抽空探頭看了一番，發現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坐着也沒說話，有些好奇，不過也不想多管。
畢竟大人物的事兒，小人物哪有資格去打聽。
老闆將茶端上桌後，便轉身回到了後廚。
顧清楓將茶碗分好，各自倒了一壺，宋不凡看了眼那些茶碗，終於是開口問道：“還有兩個人？”
顧清楓笑了笑，從衣兜裏掏出一張字條。
宋不凡同樣掏出一張。
兩人的字條都是一樣的內容。
“錦官城，茶攤。”
宋不凡問道：“你知道是誰給你的這張字條？”
顧清楓搖搖頭，直白道：“不知道，猜的。”
宋不凡不再說話，也沒有端起茶碗，就這樣靜靜等着。
片刻後，又有腳步聲在雨中響起。
兩人一同朝着那腳步聲望去。
千清玄正撐着一把傘從遠處走來。
宋不凡低聲道：“是她給的字條？”
顧清楓遠遠觀察了下千清玄的表情，否定道：“不是她，她若是要給我傳信，就是約我打一架了，你認爲有閒心跟我到這裏喝茶？”
千清玄緩緩走到桌前，收起油紙傘，有些厭惡的看了顧清楓一眼，問道：“就你們兩人？”
顧清楓嘻笑道：“你自己不是人？”
千清玄哼了一聲，“顧清楓，我們之間可還有很多恩怨沒算清。”
顧清楓挑了挑眉，將一直別在腰間的劍鞘取下，拍在桌上道：“打一架？”
千清玄被氣的滿臉通紅。
這狗東西，怎麼這般不要臉。
千清玄沒在跟顧清楓費什麼口舌，一屁股坐在長凳上。
顧清楓笑道：“看來你也是收到字條了。”
千清玄點點頭，看着桌上已經放着的兩張字條，將自己的那一張也同樣取出，放在桌上。
三張字條，一模一樣的內容。
顧清楓嘖嘖道：“我大概猜到是誰了，果然，那傢伙也來了。”
宋不凡皺了皺眉，他心中也有答案了。
如果真是那個人的話，還真有些難辦了。
……
……
不知什麼原因，原本這雨本是小雨，可在一瞬間又忽然嘩啦一聲下大了起來。
好在這茶攤支着頂，不然三人都要被淋成個落湯雞。
顧清楓用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許久後，他才瞥頭看向遠處，輕聲道：“來了。”
遠處，白衣飄飄，儘管那人沒有撐傘，但這滂沱的大雨，竟是一滴也不落在他的身上，他身外好似有一層幽光，另這些雨珠不得不繞道而行。
茶桌上，有人目光警覺，有人目光驚喜，有人目光疑惑。
那個人走的很慢很慢，如果在遠一些，大概會以爲是哪個快要入土的老頭，正在雨中漫步。
只不過，茶桌上的幾人，都不敢催促。
終於，那人緩緩走到了茶桌邊，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看着桌上的三張字條笑了一笑，然後落座。
沉默。
許久的沉默。
沒人開口說話。
那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經有些不那麼熱的熱茶，輕輕放下茶杯，目光望向顧清楓。
顧清楓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長嘆了一口氣，率先打破沉默道：“全武會這是要將顧某圍殺在此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