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雪,好幾日才漸漸化開,古小天這些日子,也的確是忙昏了頭。
世家洗牌後的部分事情,他必須親力親爲,而與此同時,還有一個大好消息。
天地盟的成員們總算是陸續進了京都,都在古府裏落腳。
如今,部分戰力已經匯齊,更是讓古小天增添了不少的信心。
這些日子裏,趙琦行倒是開心了,白喫白住了許久,每天都從古家賬房裏領一袋子錢,然後消失一天,回來的時候,是口袋空空。
古小天都不稀罕問趙琦行拿錢去幹嘛了,準是體驗人間百態去了。
不過這一日,趙琦行卻異常的反常。
他把自己一個人鎖在屋子裏,半步不離,直到下午黃昏的時候,纔將古小天叫進屋子。
前腳剛進屋子,趙琦行後腳便就說道:“要出大事了。”
古小天自然不會去問是什麼大事,他知道趙琦行有能力算到,但是絕對不會說。
趙琦行疑惑的看向他,“你好像一點也不好奇。”
古小天攤手道:“好奇沒用,你這傢伙準會說一句天機不可泄露。”
趙琦行嘴角一撇,“我是這樣的人嗎?”
古小天泰然自若的點頭。
趙琦行擺了擺手,沒跟古小天鬥嘴,反而是透過一扇小窗往外面望去,然後喃喃自語道:“之前不說,是因爲行了天道,就要順着天道做事,現在都已經忤逆了天道,何來的不可泄露。”
以前的趙琦行,行的就是天道之事,所以處處順應天道。
而爲了古小天,他頭一次返天道的意思而行,卻莫名其妙的一朝頓悟,成了這天地間道法氣運最強的人。
趙琦行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
數十年的感悟,數十年的順應,到頭來卻不如跳出一次這個圈,然後一朝頓悟。
這樣子的事,若是讓宋不凡知道內情,恐怕宋不凡得氣的吐血而亡。
如今已經頓悟後的趙琦行,自然是一改往日的神神祕祕,然後看向古小天,小聲道:“京都還有一場雪。”
古小天揉了揉眼角,看向趙琦行,卻是一句話沒說。
雖然覺得這個年輕道士時常瘋瘋癲癲的,但像如此模樣,古小天只見到過兩次。
第一次,是在林家劍冢。
第二次,自然就是現在。
古小天並不會覺得趙琦行是在騙人,而這話背後的意思,他也心知肚明。
世家洗牌是件大事,但卻遠遠沒到遍地紅的地步。
而如今積雪已化,又何來遍地紅又一說。
那想必,就一定還有一場更大的風雪,到現在還遲遲沒有落下。
趙琦行伸了個懶腰,像是完成了任務,隨後跳下牀,捏了捏自己的肩膀,蹦蹦躂躂的去庫房領錢了。
看着趙琦行離去的背影,古小天無奈一笑。
這種時候,也就只有他有這份閒心了。
……
……
近些日子裏,顧清楓的傷勢已漸漸恢復。
古家有一寶庫,名爲天下倉。
天下倉顧名思義,匯聚了天下所有寶物。
他們有錢!
甭管這些東西究竟有用與否,只要是古家鑑寶行看上的東西,那都是簡單粗暴,直接用錢開路。
天下倉經過數十年的積累,裏面的寶物早已堆成了兩座小山,顧清楓被帶着來到天下倉內,看到那些瑰寶被這樣隨意的仍在地上,都不得不感嘆一句,有錢就是任性。
顧清楓半開玩笑的對着古小天說道:“這件事情結束後,我也不是非得當個農夫,其實當一下古家的座上賓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天下倉內的積蓄絕對超出了顧清楓的想象,更讓顧清楓驚喜的是,裏面有許多丹藥,正是他目前所急需的。
這些丹藥可不好得到,能練出這副丹藥的人,如今還在不在人間,都是一個問題。
靠着天下倉的積蓄,顧清楓的傷勢日漸恢復,如今已恢復到了九成實力,至於最後那一成,可就不是天下倉的積蓄能解決的了。
那一成究竟如何能恢復,顧清楓自己也答不上來。
或許馬上就可以,或許一輩子也不行。
黃昏下,古小天和顧清楓兩人難得有機會一同坐在庭院裏的小石桌邊上。
顧清楓向來不喜歡那些大席,他覺得那些席間菜味道只能算是一般,倒不如現在,一疊花生米,一疊豬頭肉,再加上兩壺好酒,最自在。
古小天給顧清楓的碗裏倒滿了酒,冷不丁的冒出來一句,“師兄,你大概是有心魔了。”
顧清楓端着酒,一飲而盡,笑問道:“那你說說看,師兄我有什麼心魔?”
古小天夾了一筷子豬頭肉,又喝了一口酒,才緩緩說道:“師兄,其實以你的境界,那剩下最後一成的傷勢,對你來說,只有想與不想,沒有能與不能,至於你遲遲不跨出那一步,大概是有心魔阻礙了你。”
到了他們這個境界的武夫,傷勢只有能治好與不能治好兩種說法。
張仲如今也在古府裏,以他的醫術,想要治好如今的顧清楓,簡直是輕而易舉,不過張仲似乎早就已經知道了什麼,只是簡單的來看了一次,然後隨便囑咐了兩句空話,便就離去了。
顧清楓搖了搖頭,早就已經又端起了酒,一飲而盡,默默道:“我累了,想緩一緩。”
古小天平靜道:“師兄,是人都會累,但有些時候,不是我們不想緩,是我們不能緩。”
兩人相視一笑。
苦笑。
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很大程度上來說,並不是兩人所願意的。
大多都是被逼着走的,一直有一個人在後面拿一根皮鞭,鞭策他們努力朝前走,不能回頭,也不能停下。
有些時候,實在是沒有的選擇。
如果不走那一步,不光自己會死,身後的人也會死。
一壺酒很快就見了底,古小天已經有幾分醉意了,論酒量,他其實一般。
顧清楓則是自己又開了一壺,然後灌了起來。
一口氣,半壺酒就已經進了肚子。
顧清楓緩緩起身,體內的氣機開始肆意流淌。
“師弟,跟你比起來,我似乎太婆婆媽媽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