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再也不是光明，黑暗終將吞噬這裏的一切。
房門關閉，光明消散，一切如同做了一場夢，當黑暗佔據了這裏的時候，便是夢醒來的時候。
婁斌一陣恍惚，這才發現自己剛剛以爲是光明，是希望的地方，竟然是更衣室。
靠着牆壁兩側整整齊齊地擺放了八個櫃子，每個櫃子上面都寫有一個人的名字，這八個櫃子當中就有婁斌的一個櫃子。
“剛纔是出現幻覺了嗎？”
婁斌想起剛纔自己在門前看到的那一幕，那光明彷彿是照在心房上的光。
門外小丑的笑聲在整個二樓迴盪着。
婁斌剛剛消散的恐懼，再次從心底裏爬了出來，就像是千萬條蟲子一樣，慢慢地從心口處出來，然後爬滿全身。
渾身顫抖，生存的本能驅使着婁斌想要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藏起來。
牀下？不不不，那裏太明顯了，衣櫃？還是不行，那裏太小了，根本鑽不進去。
婁斌心中的恐懼隨着門外小丑的笑聲，而此起彼伏的，就像是在滿是浪花的海里，乘坐者一隻小船，無盡飄蕩，根本不清楚前方會走到哪裏。
一時間，婁斌竟然呆在了那裏，雙眼開始有些迷離。
“桀桀桀——”
笑聲越來越近，就好像是正在逼迫小綿羊的大灰狼。
“咔噠——”
門把手被人從外面擰動。
“我找到你了，我知道你在裏面。”
小丑那尖利而又嘶啞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過來。
婁斌渾身一顫，雙眼被恐懼徹底佔據。
“不，不，我不在，我不在，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門把手依然在轉動，就好像要直接把它弄壞，然後破門而入。
“不，不，我不要你進來，不要，你進來，我要藏起來，藏到你找不到的地方。”
婁斌眼神慌亂，臉色慘白，身上的衣服也已經被汗水浸透，就好像剛纔水中出來一樣。
婁斌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衣櫃上，狹小的衣櫃彷彿能給他最大的安全感。
衣櫃的鐵門打開，然後將自己換下來的工作服扔在了地方。
“好像有些小，不過擠一擠應該能塞下。”
婁斌聽着門把晃動的聲音，他都已經快瘋了，他只想快一點找到能夠將自己藏起來的地方。
婁斌把自己塞到自己的衣櫃裏，可是當衣櫃的鐵門合上的時候，他分明看到了一個帶着詭異哭臉的小丑。
婁斌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在一樓的時候，眼前這個小丑就是這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自己身後的，他根本不需要開門。”
衣櫃的鐵門緩緩合上，彷彿自己正在與這個世界告別。
“你是想要把自己塞到衣櫃裏嗎？需要幫忙嗎？”
小丑那嘶啞到尖銳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
“砰——”
旋轉停止，婁斌感覺自己好像被人從衣櫃裏拖了出來，皮膚與地面的摩擦讓自己感覺到一陣疼痛。
疼痛這個東西，只要忍一忍便會習慣了。
“桀桀桀——我找到你了，作爲第二次被我抓到的人，你想看看我爲你帶來了什麼獎品嗎？”
婁斌緩緩睜開眼睛，剛好看到小丑那張正在哭泣的臉。
“他的臉好像和之前不一樣了。”
渾渾噩噩之中，婁斌腦海中冒出來的想法竟然是這個。
婁斌心中不停地嚎叫，恐懼已經佔據了他的心裏，但是他忽然發現，自己卻是無能爲力，不管如何掙扎，一切都是徒勞無功，就像這具身體不再是自己的了一樣。
“這是我給你帶來的獎品。”
小丑尖利而又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
婁斌轉動着無神的眼珠，緩緩看向了那個小丑，他手中那把鏽跡斑斑的菜刀，彷彿散發着危險的寒光。
“那把刀是爲我準備的嗎？砍在身上一定會很疼的吧。”
婁斌想要張嘴，但是他的身子已經開始不受他的控制，所以這些話也只能在心裏對自己說一下了。
婁斌的眼睛猛然睜大，因爲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小丑的身後走了出來，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晴天霹靂一樣。
“小瑩？不！不可能？”
婁斌似乎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婁瑩的時候，對方的那雙冰冷而又透露着絕望的眼睛。
此時的婁瑩似乎不認識婁斌一樣，雙眼木訥而又透露着絕望。
小丑將手中鏽跡斑斑的菜刀交給了婁瑩，然後悄悄地在她的耳邊說道：“去享受快樂吧，不要刻意壓制你內心的渴望，你渴望死亡，你能感受到得到死亡時所帶來的快感，當你的父親在你面前殺了你的母親的時候，你想到的不是害怕，也不是恐懼，而是興奮，是快感，你要承認，這是你最好的選擇。”
婁斌躺在地上看着已經握住菜刀的婁瑩，只有五歲大的婁瑩，現在看起來格外的詭異。
“父親殺了母親？”
婁斌明白，小丑所說的父親和母親，指的是婁瑩的親生父母。
“所以她目睹了親生父親殺死親生母親之後，便逃了出來？然後被我的父母撿了回來？”
婁斌看着拎着菜刀的婁瑩正在向自己走來，他便徹底絕望了。
刀刃觸碰到皮膚，冰涼的觸感從婁斌的胸膛上傳了過來，隨着刀刃的用力，婁斌能夠感覺到的只有疼痛，深入骨髓的痛。
可是婁斌根本無法反抗，而且還暈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鏽跡斑斑的菜刀從自己的胸膛切入，然後劃破自己的肚皮，鮮豔的紅色從傷口處流淌出來，聚集在婁斌的身體下面。
“原來血液觸碰起來是粘稠的。”
婁斌不知道爲什麼會突然生出這種想法。
不知道過來過了多久，婁斌只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積木，然後被人用力塞進了衣櫃裏。
“這回塞的剛剛好。”
婁斌滿意地看着自己被塞進更衣櫃裏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