佝僂大爺的腿腳不好，走路一瘸一拐的，這是褚平之前就看出來的，只不過剛纔離得比較遠，也沒有注意到到底是什麼情況。
現在佝僂大爺就走在褚平的前面，褚平這纔有機會仔細去觀察佝僂大爺的腿。
那竟然是一隻木腿，每次向上邁臺階的時候，都會發出一陣“咔噠”的聲響，如同黑暗裏不斷轉動的時鐘。
“咔噠，咔噠——”
褚平看着蔓延向黑暗的樓梯，總覺得在那黑暗的盡頭，彷彿隱藏着危險。
越往上走，越能感覺到樓道里的潮溼。
一股股腐爛，發黴，變質的味道，隨着流動的空氣，撲鼻而來。
眉頭皺了皺，褚平小心翼翼地看向了走在前面的佝僂大爺。
佝僂大爺，彷彿已經習慣了這種難聞的味道，根本不受任何影響。
“這大爺不會是嗅覺失靈了吧，還是這裏的氣味已經沒有了？”
褚平放鬆身體，然後抽動鼻翼，一股難聞的氣味鑽進鼻腔。
“嘔——”
褚平差點把喫的餃子給吐出來。
“真的不能好奇呀。”
褚平再次捂住鼻子，可是這裏的味道實在是太過濃烈，不停地順着手指縫隙，鑽進鼻腔。
就在褚平快要忍不住的時候，走在前面的佝僂大爺突然停下了腳步。
褚平沒有想到佝僂大爺會停的這麼突然，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的身體差點撞到了大爺身上。
褚平下意識地呼吸了一下，除了那令他作嘔的發黴腐爛的味道之外，還有一股淡淡的臭味。
這股臭味和發黴變質的臭不同，它是一股鹹魚暴曬之後的味道混合着一絲絲的酸臭味。
當褚平聞到這股味道的一瞬間，他的大腦彷彿炸裂了一般，因爲他實在是太熟悉這股味道了。
“屍臭？”
褚平驚訝地提阿頭看了一眼停在自己前面的佝僂大爺，他發現此時佝僂大爺的腦袋，正以一種怪異的角度看着他。
“小夥子？怎麼了？”
佝僂大爺的聲音冰冷的如同一臺沒有感情的機器。
褚平被佝僂大爺嚇得直接摸上了別在身後的黑色甩棍，只要佝僂大爺稍有不對勁的地方，褚平相信，自己一下子便能讓他腦漿迸出。
“小夥子，你愣着幹嘛呢？咱們到地方了。”
佝僂大爺挪了挪身體，褚平這纔看清，自己已經到了樓梯的盡頭，而不遠處，正有一扇門，立在那裏。
“我家在二樓，歲數大了，腿腳不好。”
褚平一想到佝僂大爺剛纔健步如飛的樣子，便一陣汗顏。
“這小區裏面沒有電梯嗎？”
褚平皺了皺眉頭，他記得剛纔佝僂大爺可是說過，小區每一棟有三十層，這要是沒有電梯······自己一會兒要怎麼去找詭異怪談協會呀。
“總不能爬上去吧。”
按照褚平對詭異怪談協會的認知，沒準兒苦臉面試官所說的C棟三十一層，真的就是在天台那裏。
可是不管是不是在天台，沒有電梯，可就真的是要了他的命呀。
“你最好別對這棟樓的其他住戶好奇，小心他們把你留在這裏。”
佝僂大爺頭說完這話之後，便擡手敲了敲房門。
“咚咚咚——”
敲門的聲音，將樓道里的寂靜打破，如同破碎的鏡子，支離破碎，四散而飛。
半晌之後，房門傳來一陣沉悶的聲響。
“咯吱——”
房門被打開一條縫隙，一隻渾濁的眼睛從門縫裏面露了出來。
裏面的人似乎是認出了佝僂大爺，不過房門並沒有完全打開，而是隻打開了僅有一人大小的縫隙。
“迷路的，被我瞧見了，就帶了回來，要是讓外面那幾個看到了，估計也就沒咱們什麼事兒了。”
佝僂大爺說着話便進了屋子，只是褚平卻久久沒有動彈。
佝僂大爺剛纔的話，他可是聽的一清二楚。
“外面那幾個？”
褚平雙眼微眯，看着剛剛走進去的佝僂大爺，似乎是想要從他身上看出些什麼來。
“進來吧，眼看就要到九點了，樓上的人就要下來了。”
褚平這才注意到，給自己開門的竟然是一個白髮蒼蒼的阿婆。
阿婆的右眼緊緊地閉着，而另一隻眼睛渾濁的彷彿看不清裏面的瞳孔。
褚平的目光並沒有在阿婆身上停留，而是衝着她說了一聲謝謝，便進了房間裏。
和樓道里難聞的氣味不同的是，佝僂大爺家裏明顯是用了大量的空氣清新劑，只是褚平依舊還能聞出隱藏在裏面的一點點淡淡的臭味。
“難道這房間裏有死人？所以才用上這麼多的空氣清新劑？”
褚平根本不敢大意，稍稍放緩腳步，右手已經摸上了自己的後腰。
甩棍冰涼的觸感讓褚平的心裏有一絲安全感。
佝僂大爺進到屋子之後，便鑽進了角落裏的一個房間裏，褚平覺得奇怪，想要過去看看。
只是褚平剛剛向那裏邁出一步，身後便響起了那個阿婆的聲音。
“你最好哦別過去，我家老頭子不喜歡有人靠近那裏，就連我都不行。”
阿婆的面目慈祥，只是那隻緊閉的眼睛，讓她看起來有些不協調。
“我聽大爺說，小區九點之後，便完全被黑暗所吞噬，沒有人能出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褚平無法從佝僂大爺那裏打聽到答案，便只好從阿婆這裏下手了。
“哎，誰知道呢，可能是死的人太多，怨氣大了。”
阿婆隨口的一句話，便讓褚平倒吸一口涼氣。
“死的人太多？這是怎麼回事兒？”
“大概是十年前，這裏發生過一場大火，燒死了很多人，你看到的黑色霧氣，其實就是當年大火留下的灰燼，自從那次之後，每天九點，外面便會變得漆黑一片，開始的時候還會有人出去，可是他們發現那些出去的人，再也沒有回來過，就再也沒有人在九點之後出去了，後來這裏的人越來越少，也不知道是搬走了，還是在晚上九點之後，偷偷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