佝僂大爺的目光有些唯唯諾諾，還時不時地向角落裏的那個房間瞄去，這樣的動作，自然是看在了褚平眼裏。
眼前這個佝僂大爺自從進了屋子之後，便一頭鑽進了那個屋子裏，就連自己靠近一點，也會被獨眼阿婆阻止，這就讓褚平不得不留意起來那個房間。
所以當褚平聽到佝僂大爺說，要把心臟作爲祭品的時候，褚平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那間屋子裏，應該是供着一座神龕。
褚平鼻翼抽動，房間裏充斥着濃烈的空氣清新劑的味道，彷彿是在遮掩着房間裏的臭味，而這一絲絲的臭味便好像是從那個房間裏傳出來的。
“沒有香火味道，只有一股臭氣。”
褚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忽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嗅覺似乎靈敏了許多。
“後來呢？你獻上了祭品？”
其實不用褚平去問，只要看看獨眼阿婆現在的狀態，也就能猜到了佝僂大爺最後的選擇。
“我沒得選，當我將第一個獻祭品放在神龕上的時候，我便沒有選擇了。”
佝僂大爺說到這裏的時候，眼神中除了剛纔的那種唯唯諾諾的神情之外，還有一點無奈。
“爲了能讓老婆子活過來，我照做了，每一次供奉獻祭品的時候，都能挺很長几個月，甚至半年左右，可是後來發瘋的頻率越來越頻繁，不過我已經沒有辦法擺脫這種感覺了。”
佝僂大爺的目開始變得複雜起來，最終被瘋狂和殘忍所替代。
“我喜歡上了刀子切入骨頭的那種聲音，喜歡上了刀尖劃破皮膚的感覺，喜歡猩紅的血液將這裏染成的紅色。”
佝僂大爺的聲音越來越瘋狂，直到他的眼眸裏滿是猩紅色的血絲。
“大爺瘋了。”
褚平倒吸一口涼氣，他實在是沒有想到眼前這個佝僂大爺，會變得如此瘋狂。
“我是最後一個？”
褚平微眯雙眼，他總覺得苦臉面試官選擇今天讓褚平過來，似乎是別有目的。
“五十個，那個人說獻祭五十個獻祭品，老婆子便會徹底恢復過來，只能說小夥子趕得巧。”
佝僂大爺的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但是他的身子卻一直是癱在地上的。
“原本以爲你只是個平常人，現在看來我好像是錯了。”
褚平撇了撇嘴，要是自己沒有這些底牌，說不定早就被眼前這個佝僂大爺製作成了獻祭品，供奉在了神龕之上。
佝僂大爺一副悔恨的樣子，從地上慢慢爬起來，然後步履蹣跚地朝着剛纔進的那個房間裏走去。
褚平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便也跟在了佝僂大爺的身後。
“那個房間裏，應該就是供奉神龕的地方。”
房門打開，一股濃重的腥臭味，從裏面蔓延出來。
褚平下意識地向後退去，那種味道直衝腦門險些讓褚平直接暈倒在那裏。
“這是······”
褚平忍着噁心，慢慢地抽動了一下鼻翼，一股難聞的惡臭撲面而來。
“屍臭！難怪房間裏會噴灑大量的空氣清新劑。”
“那個是個女孩的，應該八九歲大小，她的心臟跳動的不是那麼的強烈，而且很柔軟，”佝僂大爺的聲音隨之響起，就像是在向褚平展示自己的珍藏，“旁邊的那個是個男學生，應該是學體育的，長得特別高大，也不知道爲什麼會跑進了這裏，還有旁邊的那一顆，是一個失意的中年人，應該是三年前進到這個小區的，當時的他喝的酩酊大醉，剛好被我帶回了家裏，他的心臟應該是所有人中最沒有活力的，當我舉起刀子的時候，他眼神中顯現的不是求生的慾望，而是一心求死的絕望，真的很難想象，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褚平順着佝僂大爺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昏暗的房間裏掛滿了一顆有一顆的頭顱。
牆上的腦袋錶情各異，有驚恐的，有絕望的，也有平淡面對的。
再往深處看去，昏暗中看到一座神龕模樣的東西，只是上面供奉着的是什麼，褚平根本看不清楚，只是隱隱約約的看到神龕上面似乎放着一個腐爛萎縮的蘋果一樣的東西。
“那個就是獻祭品？”
褚平沒有說話，只是眼睛裏多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他見過變態的，但是像是佝僂大爺如此沒有人性的，褚平還是第一次見到。
在那一刻，褚平確定，眼前的這位佝僂大爺應該已經算不上是一個人了，應該說是魔鬼更爲恰當。
褚平當時在跟着佝僂大爺過來的時候，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將自己之前所殺之人的頭顱，全部都做成了標本，掛在了房間裏。
而褚平之前在佝僂大爺身上聞到的那一股淡淡的屍臭，就是從這裏沾染上去的。
褚平握緊了拳頭，心中的憤怒值已經點滿。
“砰——”
褚平看着倒下去的佝僂大爺，然後轉頭看向了同樣攥緊拳頭的婁斌。
“抱歉老闆，我實在是沒忍住。”
褚平沒有說話，而是帶有肯定目光地朝着婁斌點了點頭。
做錯事了要懲罰，而事情做對了，則要給予鼓勵。
這是褚平的管理之道。
“大爺，我不管你之前殺過多少人，也不管你所謂的什麼藝術品，我只想知道讓你這麼做的人到底是誰？”
佝僂大爺原本瘋狂的神色慢慢消散，臉色也開始慢慢變得蠟黃，他現在的樣子，就像是偉哥喫多了的後遺症，可是褚平卻知道，此時的佝僂大爺，怕不是命不久矣。
“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可以去四樓看看，他之前就住在401，他叫俞飛，是個醫生，至於他到底有沒有上過三十一層，誰也不清楚。”
佝僂大爺的眼神慢慢恢復了之前的渾濁，他倒在地上，眼睛看着獨眼阿婆倒地的方向，一隻手慢慢向那裏伸了過去，彷彿是要抓緊對方似的。
“呵呵，最終還是沒有讓你活過來，這應該就是命運吧。”
佝僂大爺強撐着最後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這裏緊挨着窗子，外面如同海浪一般的黑霧，洶涌澎湃，不停地敲打着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