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無盡的痛。
此時的褚平感覺自己的腦袋好像要炸開了似的，心底裏的記憶不停的上涌，身體也在黑暗中逐漸下沉。
寒冷，痛苦，絕望……無數的負面情緒就像是無盡的海浪，將自己的身體填滿。
不知道過了多久，原本躁動的記憶停止，疼痛感也逐漸消失，黑暗逐漸被光明驅散，直到眼前全部恢復成原來的模樣。
“小夥子？你這是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呀？”
一個低沉而又蒼老的聲音，傳到了褚平的耳朵裏。
緩緩睜開眼睛，一絲光亮透過雙眼的縫隙，讓褚平覺得有些刺眼。
緊接着一張蒼老的面容，出現在褚平的面前。
“老大爺，您這是幹什麼？”
褚平不動聲色的和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的老大爺拉開了距離。
這時候褚平纔看清面前老大爺的模樣，蒼老的面容，讓他看起來歷經滄桑，雙眼的深邃彷彿書寫着他的過往。
褚平一開始以爲老大爺是這裏的醫生，只是當他看到老大爺穿着的病號服的時候，他才恍然，原來面前的老大爺也是這裏的病人。
“小夥子，別害怕，我剛纔看你在這裏愣了好久，以爲你出事兒了，這纔過來看看的。”
在看向別處，哪裏還是剛纔自己和光頭男人被圍堵的地方，這裏分明就是醫院的大廳裏。
“難道剛纔發生的一切都是夢？”
褚平身子不由得顫抖一下，這種感覺就好像之前在錦華小區的時候，自己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陷入了哭臉面試官的夢境當中。
“十號在這裏？”
褚平就像是受驚的兔子，眼珠子亂轉，根本不知道要落在哪裏。
“如果剛纔發生的一切真的是十號做的的話，那麼他的目的是什麼？難道爲了殺死我？要是真的是這樣的話，他根本不用這麼麻煩，之前在錦華小區的時候，就直接能將我永遠的留在那裏，何必要等到現在呢，或者……另有其人。”
褚平緩了緩神，就在這時，懷裏一股灼燒的痛感，瞬間傳遍全身。
穿着病號服的老大爺看到原本還好好的褚平突然捂着自己的胸口，然後露出了一副痛苦的表情，以爲褚平的心臟病犯了，急忙呼喊着醫生。
褚平連忙拽住了老大爺的手，溫熱的觸感讓他感到心安。
“沒事兒，沒事兒，不用喊大夫，只是被蟲子咬了一下。”
趁着老大爺沒有注意，褚平將一個黑乎乎的布偶從懷裏拿了出來，然後揣進了上衣口袋裏。
“蟲子咬的？這裏有蟲子嗎？”
老大爺彷彿很害怕蟲子似的，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就像擔心蟲子會爬到他身上似的。
“蟲子跑了，沒事兒了。”
褚平伸在口袋裏的手輕輕的撫摸着布偶的頭，就像是在撫摸自己的孩子似的，很輕，也很溫柔。
而另一隻手則是拽着老大爺，感受到從他掌心中出來的溫熱觸感，總是讓褚平有一種不經意間的心安。
“小夥子，既然沒事兒了，我就先回去了，大夫查房的時間馬上就到了，我要是回去晚了，小於大夫又要生氣了。”
老大爺低沉而又蒼老的聲音再次傳來。
“小於大夫？大爺您得的是什麼病呀，看你身體還挺硬朗的呀。”
褚平看着臉色潤紅，雙眼有神的老大爺，心中暗自懷疑，說不定對方的身體素質比自己的還要好。
不管剛纔的經歷的是夢境還是別的什麼，褚平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可是其中又透露着一些不同。
褚平清楚的記得，剛纔自己剛剛進到醫院大廳的時候，裏面到處都是穿着病號服的病人，而且這些病人都有着共同的特點，那就是身體上或多或少的都又一些殘疾，或者是少個胳膊，或者是沒一條腿，總之醫院大廳裏的病人根本就沒有完整的。
只是現在眼前的情況卻有些不同了，醫院大廳裏依舊站滿了病人，可是病人的身體上卻都是完好的，更加讓褚平不解的是，這些病人各個看起來都是生龍活虎的，面色紅潤，要是真動起手來，褚平都未必能從他們中全身而退。
所以，看着眼前這幫穿着病號服的人，褚平很難把他們和病人聯繫在一起。
“到底哪個是真實的，哪個纔是假的呢？”
褚平現在有一種莊周夢蝶的感覺。
恍惚間，褚平彷彿覺得周圍忽然變得昏暗，就在這時，他插在口袋裏的手心，忽然一陣灼熱。
褚平感覺到一陣刺痛，緊接着剛纔那種渾渾噩噩的感覺旋即消失。
“是那個黑醜的布偶！”
這裏人多眼雜，褚平並沒有將口袋裏的布偶拿出來，而是完全裝作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褚平不明白老大爺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一臉疑惑地看着他。
“不知道得了什麼病？那您怎麼會來到這裏？”
褚平不理解老大爺這話的意思，畢竟這裏是醫院，並不是別的什麼地方。
“哎，因爲小於大夫說我有病，需要住院。”
老大爺再次提起小於大夫，似乎想到了馬上要到查房的時間了，也不顧跟褚平解釋，轉身便朝着樓梯那裏跑了過去。
“健步如飛呀……比我的腿腳都利索。”
褚平看和匆匆離去的老大爺，心中竟然出現了一絲絲的羨慕。
褚平疑惑，總覺得這事兒有些奇怪，住在醫院裏的病人竟然不知道自己得的是什麼病，這很難說得通呀。
原本在醫院大廳裏站着的五六個穿着病號服的病人，此時也都朝着樓道那裏走了過去，就像是趕着上課的學生，生怕回去晚了，被班主任抓到似的。
“真是奇怪，其他人也都這麼匆忙，難道也都是小於大夫的病人？”
褚平皺着眉頭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纔好，他過來的目的只是想看看光頭男人的父親的情況。
之前褚平倒是根本不想摻合進來的，可是當他知道光頭男人的父親住在錦華小區之後，他便懷疑光頭男人的父親的變化和詭異怪談協會有關，甚至還和自己有關。
畢竟自己昨天剛去的詭異怪談協會，甚至還去了錦華小區4棟，也就是光頭男人的父親住的那棟樓裏，緊接着光頭男人的父親便出事了。
錦華小區的詭異之處褚平比任何人都瞭解。
“按照老謝頭的說法，光頭男人的父親，大限將至，要是不出意外的話，昨天晚上便會死去，而晚上的錦華小區，完全就是鬼蜮的存在，難道他父親昨天晚上進了黑霧當中？”
錦華小區晚上九點半之後，黑霧瀰漫，裏面充斥着無盡的負面情緒，任何人在那裏都會被負面情緒侵蝕而瘋掉的。
褚平不知道當時的狀況，所以也想着弄明白其中的緣由。
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剛剛進到這裏，就碰到了這樣的情況。
“這算是下馬威？有人不希望我摻合進來。”
褚平咧嘴一笑，看向那些病人離開的方向，目光變得堅定。
“你說不讓我摻合我就不摻合？我真的很沒面子的。”
話音剛落，褚平擡起腳，然後轉身便朝着醫院的大門走了過去。
“聽人勸，喫飽飯，我還是等江大姐醒了之後再過來吧。”
褚平走的很快，既然知道前面有危險，還要過去，那不是英雄，而是傻子。
褚平不是英雄，更不是傻子，所以他選擇了離開。
“說到底，十號給我的任務只是找到陳峯，而陳峯現在已經成了白癡……到時候我……把……”
褚平的聲音越來越慢，越來越小，最後細若蚊聲，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褚平的突然變化不是因爲別的，而是因爲他想到了一件事情。
當初陳峯被婁斌失手弄成了白癡，後來被送到了醫院，只是現在華西市裏有能力接收精神類疾病控制的醫院似乎只有中心醫院一家。
換句話來講就是，那個變成白癡的陳峯，應該就在中心醫院裏躺着呢。
“十號讓我找陳峯，而陳峯大概率就在中心醫院，這麼一想，兩者之間似乎就有了聯繫，那個小於大夫，有可能就是協會的人，他的目的，就應該是把陳峯從這裏帶出去，就是不知道小於大夫的行動，是十號授意的，還是他自己做的決定。”
雖然褚平捋順了其中的關係，但是他還是不想摻合進來，不是因爲別的，而是因爲現在的他實在是太弱了，根本沒有把握直接從別人手中搶人。
“也不知道這個小於大夫的編號是多少……他身上的紅衣到底實力如何。”
昨天褚平在錦華小區c棟31層中，遇到的只有六號，七號，八號，九號還有哭臉面試官十號，而褚平自己的編號是十二，除去編號爲五的俞飛，還有至少五個協會成員沒有見過。
“不得不小心一些呀。”
褚平一邊向外面走去，一邊盤算着這週日去幸福路44號的時候，要怎麼向面試官解釋陳峯變成了白癡的事情。
“砰——”
“誰特麼的不長眼睛呀！”
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褚平擡頭看去，只見之前在和老謝頭遇到的那個光頭男人，出現在門口，一邊捂着腦袋，一邊罵罵咧咧的，好像是被人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