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夢迴90年代幫我老爸趕情敵 >第 65 章 小北身世 一更
    跑了差不多七八家大藥房後,終於把白蛋白針買齊了。寧建國提出要請她再喫一頓晚飯,女人忙不迭地拒絕了,說今天已經夠麻煩他了,她帶了乾糧和炒麥粉,回旅館用熱開水一衝就好。

    寧建國沒有辦法,只好把她送回火車站附近的旅館。好在旅館雖然很小,看着還是挺安全的。他和她約定好了第二天一早來接人,送她上火車。

    “都弄好了?”

    旅館外面,西風呼嘯,趙景聞站在豐田車旁,把風衣的領子立了起來,雙手插在衣兜裏。

    見到寧建國,急忙迎了上去。

    “弄好了。我說至少要買盒牛奶配乾糧喫纔好,她都不願意,說要把錢省下來給公公買藥。”

    寧建國說着,搖了搖腦袋,嘆息一聲。

    “她那臉色應該就是那麼多年缺少營養導致的。當年可是十里八鄉都出了名的美人啊……”

    “我跟範俠說了,我們明天上午不在家。他說要帶小北和樂樂,還有陽陽去喫火鍋。”

    “景聞,今天真是多謝你了……”

    寧建國把一隻胳膊搭在趙景聞的腿上拍了拍,語氣乾澀地說道,“不然我一個人,真不知道怎麼面對她。”

    趙景聞無言地捏了捏他的手,踩下油門,加入了滾滾車流中。

    不管在什麼時候,火車站周圍都是車水馬龍的。這裏永遠都在上演着邂逅,重聚和別離。

    夜幕中,汽車的尾燈散發出的橘紅色燈火竄起了各種喜怒哀樂,帶着淡淡的汽油味和嗆人的尾氣,開往城市的各個角落。

    流光溢彩的霓虹燈照射在車窗玻璃上,彩色的點和麪又反射在寧建國一動不動凝望着窗外的臉龐上。

    現在這個時候,北方應該已經下雪了把。

    寧建國突然想到。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那鵝毛大的雪片時,整個人都呆住的傻樣子,連連長髮出的口令都沒聽到,只是傻乎乎地仰着腦袋,看那幾乎是從天幕上往下撲打的白色雪花。

    上海很少下雪,即便下雪,江南的雪都是溫柔的,溼潤的。幾乎剛一落地就會化開,被路人一踩,染上各種泥漿水漬,接着很快就融化了。

    他記得只有在自己很小的時候,在打開窗戶的時候見到過滿弄堂的積雪。那已經是在很深很深的冬天,將近臘月了。

    之所以記得那麼清楚,因爲那時候建德里家家戶戶的窗戶前都掛着風雞風鴨和臘腸,寧波老太家門口甚至還有鰻鯗,過年的味道就是食物的味道。

    而在這個極北之地的小鎮裏,不過才十月就下雪了,怎麼不讓人驚訝呢?

    大驚小怪的結果就是連累班長和他一起喫掛落,兩個人掃了一個禮拜的豬圈。

    第一次見到豬圈的時候寧建國也是一臉驚奇,他從小聽老人說的那句歇後語,叫做“沒喫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但是從小在城市長大的他根本就是隻喫過豬肉啊。

    活得豬他只見過一次——參軍前一年,他跟姆媽去三角地市場買菜,正好菜場在舉辦全市屠宰工大比武。

    他挎着菜籃子,站在姆媽身後,看着兩個年紀很輕的女人分紅協作,用鉤子把一頭少說也有兩三百斤的大白豬從一條甬道里鉤出來。兩個女人腳下都穿着木託板,高高折起的袖子和褲管下,露出雪白的胳膊和小腿,充滿了力量。其中一個短髮女子特別的漂亮,紅脣齒白,手裏拿着一把類似錐子一樣的物件。

    那豬玀可能也預感到自己命不久矣,發起狠來,叫得驚天動地,四肢不斷亂動。可不等它掙扎一會兒,那漂亮女子舉起錐子一下從豬玀的頭頸插了進去,直刺到了心臟中。

    接着她一腳將旁邊放着的木桶踢了過來接血,白皙的臉龐上眼如點漆,嘴角邊掛着一抹淡定的笑容。

    寧建國看得目瞪口呆,從旁邊已經開了兩天比賽的爺叔嘴裏聽說,這個叫做“過命”,最是考驗一刀致命的本事。這個女人漂亮歸漂亮,實在有點辣手,哪個男人娶了她回家有點嚇絲絲。

    一旁的另一個戴着眼鏡,穿着藍色中山裝幹部模樣的男人冷笑一聲說道,“領袖說過的‘婦女能頂半邊天’,男人幹得了的活,女子當然可以幹,而且能幹的更好。儂就算沒有看到報紙上宣傳的大寨鐵姑娘,至少也聽說過海南島的紅色娘子軍吧?這次屠宰最後入圍的隊伍,就有三四支是‘娘子軍’,都是巾幗不讓鬚眉的好把式。再說她老公爲啥要‘嚇絲絲’?他老公又不是豬玀。”

    一番話有理有據有高度,講得那貧嘴老頭無話可說,只好訕笑一聲,輕輕打了自己嘴角一巴掌。

    這邊寧建國剛聽完他們講話,那邊個兩個婦女同志已經完成了過命、吹漲、刮毛、剔骨等一系列操作,從開始到結束,用時不過三四分鐘,乾淨利落,引得圍觀的羣衆一陣陣叫好,誇讚她們是新時代的女屠宰員,給工人階級爭光。

    這是寧建國第一次見到活的豬,也是第一次見到殺豬,整個人都驚呆了,只會跟着周圍的羣衆們一起拍手,差點把拎着的菜籃子摔到地上去。

    “那個女的,她姆媽是我在女子中學裏的同學。英文名字叫做艾薇,艾薇黃。”

    比賽結束,剛纔那一對組合不出意外拔得了頭籌,寧建國看得意猶未盡,和當時只有五十來歲的寧太太走出菜場。

    “姆媽,現在要叫‘黃同志’了。”

    寧建國提醒道。

    “恩,黃同志在上學的時候還跟你姆媽搶過男朋友呢,沒想到人家的女兒現在那麼進步了。據說黃同志現在是肉聯廠的主任,每天手下人要殺幾百頭豬,給上海的菜籃子做保障。相比之下姆媽只會站櫃檯賣鋼筆。這個月鋼筆賣的還不好,被領導批評了,我很慚愧。”

    寧太太頓了頓,皺起眉頭低聲喃喃,“當年要是換成現在這個黃同志的女兒來跟我搶男朋友,我是絕對搶不過的。你要是個閨女,我看你也搶不過。”

    寧太太的好大兒:“……”

    總之,在連隊的豬圈裏看到活的豬,還是給寧建國帶來超級大的震撼的,尤其是豬圈居然那麼臭!

    站在豬圈裏,他腳都不知道怎麼放,更別提什麼切豬菜,熬豬食,打掃豬舍了。

    作爲整個連隊裏唯一一個從大城市來的“少爺兵”,若不是吳班長手把手的教導,關心他生活,幫助他適應,教導他各種技能,恐怕一個月不到寧建國就要被退回新兵連,更不要說之後立三等功的事兒了。

    寧建國是他們那個時代裏少有的獨生子女,從小沒有兄長的他,把吳班長當做了自己親生的哥哥一樣愛戴和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