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夢迴90年代幫我老爸趕情敵 >第 108 章 我的蘇州小官人 七
    趙景聞從一開始就對他妹妹的這段婚姻沒有報什麼太大的希望,事實證明他的預感果然沒有錯,範建和趙景麗不幸的婚姻幾乎從喜宴那天就註定了。

    當天的情景實在是混亂,作爲大舅哥的趙景聞一早就到西郊公園幫忙扎婚車。但是預定好的婚車還沒開出一公里就熄火,無論如何都開不起來。

    無奈之下只好返回租車公司,另外重新找了一輛。

    當天所有的婚車都已經被預定了出去,只剩下一部白色的小轎車。

    這部白色的婚車在之後的幾十年內反覆被趙景麗拉出來“鞭屍”,只要有機會回到上海,有機會和家人朋友坐下來一塊喫飯聊天,她都會把第一段不幸婚姻的根源歸結在這部車子上。

    “真的,太觸黴頭了,我當天穿了一身的紅。頭紗是紅色的,西裝是紅色的,連陪嫁的子孫桶都刷的是紅色的油漆。寧波人規矩大,結婚那天,什麼‘死’、“喪”,‘衰’都不準說,家裏連白色的抽水馬桶都被阿拉姆媽套上了紅色的套子。結果樓下鞭炮一響,我同一個車間來做儐相的小姐妹把腦袋探出去一望——”

    “她那句話哦,我這輩子都忘不掉的。”

    趙景麗雙手緊握在胸前,表情誇張得彷彿在唱詠歎調,“她講——要‘死’快了,‘喪’門星上門了,哪能來了一部白色的車子?車頭上扎的花都枯了,這下‘衰’到頭了。”

    “你們講,這婚是不是一開始就結錯了?”

    身邊坐着法國小男朋友的趙景麗拍了拍胸口,細細的柳眉蹙着,是典型中國式的哀愁。法國小狼狗的一雙藍汪汪的眼睛頓時就像是被她的眉毛鎖住了一樣,他於是愛憐地拉起她的手,說了一堆衆人聽不懂的話。

    “什麼玩意兒?”

    範俠捅了捅寧小北的胳膊,“他說的什麼?”

    “大哥,我學的是德語,法語我聽不懂的。”

    寧小北實事求是地說道。

    “德國不是就在法國的旁邊麼?他們浙江人江蘇人說話,阿拉上海人多多少少也聽得懂的。”

    坐在寧小北另一邊的趙景聞低聲問道。接着他眉頭一擰,表情甚爲痛苦,寧小北低下頭,看到自家老爸狠狠地掐了趙叔叔的腰眼一把。

    “哎呦,要我說都是你那個小姐妹不好。大喜的日子,她也太會說話了。好像是叫啥莉莉的,是伐?她就是個十三點呀,難怪後來自己也離婚了。”

    趙景聞忍着痛說道。

    “阿哥儂也真是的,好歹是我親生阿哥,一奶同胞。讓你去幫忙,就是爲了防止這種事情發生,結果搞來搞去,還是發生了……”

    趙景麗放開小奶狗的手,嘆了口氣。

    “之後的酒席就不談了。阿拉廠長作爲證婚人發言,剛上臺去,衣兜裏的發言紙條還沒拿出來,掛在舞臺上面那個門板一樣的大的‘囍’字就突然掉下來,砸在廠長的腦袋上了,腦袋當場開花哦……還好酒店隔壁就是人民醫院,都不用打120。”

    “儂爸媽牛逼的,這種婚禮全上海灘都找不出來幾個。”

    寧小北衝着範俠比了一個大拇指。

    範俠苦着臉謙虛了兩句,“還行,還行吧……”

    “哎,儂自己看男人的眼光不好,是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我就更沒有辦法了。”

    最後還是趙景聞一錘定音。

    這邊妹妹和妹夫從結婚頭一天開始,就小吵天天有,大吵三六九,那邊趙景聞進了業務科,卻是混的如魚得水。

    他師傅的眼光一點都沒有錯,趙景聞天生就是喫這開口飯的。

    一般業務員頭剛進廠子那幾天都還在辦公室裏熟悉產品呢,趙景聞已經跟着師傅到處闖了。

    他能言善辯,喝得了酒,派得了煙,劃得了拳,不論男女都被他哄得花好稻好,頭一個月就開單了。

    從懷裏掏出寧建國送給他的金筆,在銷售合同上籤下自己的大名,趙景聞樂得不行——原來做業務員和拿死工資的普通員工不同,他們是有分成的。

    車間裏的那些跟他同時進廠的學徒工,小孫小張只有每個月十八塊的死工資,但是他頭一個月已經拿到了五十塊錢了,比正式員工三十塊錢還多——這還不算年底的獎金呢!

    錢就是男人的底氣,趙景聞拿着一疊票子,覺得自己充滿了活力,迫不及待地要找寧建國出去玩。

    他上班頭一天,建國請他吃麪,還送了他筆。今天他拿了工資,當然要請回來。

    啊呀呀,喫什麼好呢?

    王寶和酒樓的大閘蟹還沒到季節;去老正興酒樓吧,兩個人又點不了什麼菜,那邊是喫喜酒滿月酒的地方,等大妹妹把孩子生下來倒是要去擺酒;喬家柵是喫點心的,兩面黃平常喫喫還行,爲了慶祝請客有點掉價。

    想來想去,還是去喫西餐吧,紅房子西餐館或者德大西餐社。

    對!西餐好,西餐廳多麼優雅,兩個人面對面坐着,桌上放着蠟燭,紅酒,太有情調了,比吵吵鬧鬧的中餐廳好一萬倍。

    這邊趙景聞從人事部剛走出來,準備回業務部辦公室蹭個電話,跟姆媽說今天不回家喫飯了,就見着管工會福利的鄭大姐一臉喜氣地往這裏走了過來。

    “大姐好啊。”

    趙景聞對着鄭大姐露出一個風流倜儻的笑容,後者捂着嘴巴和他說笑了一陣,扭着粗粗的腰桿進了人事科。

    趙景聞很有紳士風度地給大姐拉門,準備關門離開的時候,裏面的對話聲就這麼不經意地流了出來。

    “太好了,太好了,小陸我說什麼來的?這樁婚事準成!”

    “誰的婚事?”

    人事科主管陸大姐擡起頭問道。

    “還有誰啊?模具車間的寧建國啊,終於答應晚上出去和那姑娘見一面了!人家姑娘的姆媽都託我七八回了。”

    趙景聞握着門把手,徹底呆住了。

    寧建國去相親了……就在今天晚上,就在他想約他去喫飯的德大西餐館。

    據說之前寧建國拒絕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是這回在人事和工會大姐的不斷努力勸說之下,他終於同意和那在區圖書館工作的小文姑娘見上一面。

    那姑娘和他是夜校的同學,半年前就看上他了,一下課就在寧建國的身邊打轉。但是這小夥子愣愣的,對姑娘的頻頻示好視而不見,逼得小文的媽不得不親自出馬,託人找到了鞋廠來……

    趙家二樓,趙景聞把被子蓋在自己的腦袋上,渾身發抖,像是在打擺子。

    他剛纔去盯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