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左右打聽都得不來祖神爲何匆匆而去,只能作罷。
倒是黃閣,沒了溟涬在,似乎安靜了不少。
其實將暮他們本就未必想要去討教些什麼,因着這裏不是崑崙,少有人有那修習的心思,只嘉瑤,她得空便要去討教上一番的,祖神自是也不會拒絕。
此後若不是陸吾直接明瞭的提點,她怕是還要繼續跟在祖神身邊。
不過嘉榮對此沒有太多感覺,她能瞧得出嘉瑤的不服氣,似乎不止是對自己,又或者是對任何人。
只這九重天的仙家最是在意的便是那位分,你若哪怕是個下神,都要被小瞧上兩眼,小仙家自是無甚在意,可是嘉瑤受不得這氣,便惹了些熱鬧出來。
嘉榮去領人的時候,自然是無人敢攔着,可是瞧着那面上忿忿的神仙,倒是似乎氣的不輕,她幾乎能斷定,被欺負的絕不是嘉瑤。
只現今瞧上去,倒是似乎那神仙欺負小仙子了。
嘉榮也並未上去就要公道,而是緩和了局面,叫青烏他們帶嘉瑤離開罷了。
後來她才從惠草那裏知道,這嘉瑤生生震碎了那仙家的法器,只爲自己正名實力,可惜那仙家爲了自己的一口氣,死活不肯開口解釋罷了。
「殿下還是心軟。」陸吾在一旁說道。
「公道也不是仗着誰弱便是誰的。」瞧去是嘉瑤被九重天的神仙欺負,可也未必如此。
「殿下誤會了,陸吾說的便是嘉瑤。」
嘉榮從畫中擡起頭來,笑着打趣他道,「你怎麼還偏幫外人。」
陸吾長舒口氣,「這嘉瑤仙子被送來崑崙,說不得就是義成祖神的心意,要是祖神在……」
「要是他在,今次就不會有這種事發生。」嘉榮打斷他說道。
陸吾話音一頓,思量了半晌贊同的點點頭,「確實。」
要是祖神在,嘉瑤未必就敢在這九重天如此張狂。
「等回了崑崙就好了。」嘉榮才懶得管束她,想來管去她也不會聽,「誰叫他收了這麼多人在崑崙的。」
陸吾無奈笑笑,「祖神前些日子可是還給您準備了小小物什,算是討殿下開心,只是那天殿下似乎心情不妙,也就沒拿出來。」
他想着,祖神說不得幾日能回,這會兒慢慢拿出來,省的嘉榮在這九重天無趣。
「真的?」
嘉榮停了手中動作,扭着身子轉頭瞧去,果然非常感興趣。
「自然。」陸吾會心一笑,「殿下且等着,陸吾去去就來……」
神洲內
溟涬趕到時,便見島中爲澤氣籠罩,深不可測,兩團華氣自空中交互,似乎追逐,又像糾纏。
然溟涬的到來立時迫的那澤氣潰散而去,隨即那兩團華氣落於眼前,瞬時又疾衝而去,引領溟涬方向。
神洲深林溝壑衆多,溟涬自靠近瑤池的方位便立時感受了一股強悍的力量隱忍待發,他立時意識到這是姜厲所爲,驟然消失,尋着那力量而去。
同時他也明瞭,那神洲之外的澤氣並非木公與金母相抗,而是二人爲了困束這力量不爲六合所知。
「溟涬。」
瑤池邊,一個出乎溟涬意料的人出現。
他側目一瞬,便又落在了視線的右前方。
「你二人爲何在此。」溟涬打量着將勳和時難,他們屬實不該出現在此。
將勳神情凝重,他瞧去溟涬,又看了看一旁對峙的時難和金母木公。
「這姜厲,你是知曉的。」當年溟涬收
姜厲爲徒六合皆知,將勳不信,他會不知道姜厲身上的祕密,且這孩子,當初可是他隨同送去崑崙的。
然溟涬沒有迴應,他看着金母盤坐在瑤池邊,身後池中蓮花競相綻放,生生庇住了姜厲的身影。
「你們要做什麼?」他定睛瞧着時難,發難道。
「溟涬,他身上的力量,你該知道有多可怖。」他私以爲當年這少年已被溟涬處置,可怎麼也沒想到。
「祖神,姜厲只是控制不住力量外溢,他還清醒。」金母在溟涬到來之前,與木公聯手和時難過招,說實在的,也就是時難祖神未動真格,不然她現在連在此打坐的機會恐怕也不會有。
到時候沒準她和木公又化作了一團氣,彼此分不開,想來也不是什麼壞事。
木公此時則是支撐着金母與自己的華氣籠罩神洲,半分也幫不得金母。
「只要姜厲不出神洲,便不會有人知曉。」
木公這話說來聽在溟涬耳中有些奇怪,可還未等他問,那邊將勳立刻解釋着。
「我本以爲他無恙,可是北境的事情傳來。」他聞北境之事時便知大事不妙,恐怕那神魔之力溟涬並沒有能解決掉。
「是又如何。」溟涬眉頭微蹙,「他做過何事?」
將勳聞言微訝,想要反駁,又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理由。
是啊,身負神魔之力又如何,這孩子沒有做過任何事,他只是揹負着不屬於自己的力量而已。
「……可是如果將來他控制不住自己被神魔之力所惑呢?你要知道,這力量爲六合恐懼的源頭便是如此。」將勳還是覺得姜厲不能留,可是他也知道,如今溟涬的態度如此清晰,姜厲決不能動。
這種情況下,除非姜厲真的發狂控制不住神魔之力濫殺無辜,否則溟涬絕不會改變決定。
然真的到了那一刻,怕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時難祖神。」
突然,一旁的金母朗聲喊道。
「今次溟涬祖神也到來了,您沒有必要再執着於此。」金母覺得時難祖神一言不發盯着自己背後蓮池的樣子真的非常怪異。
那種感覺彷彿自己但凡敢放鬆一刻,她就要吃了姜厲那小子似的。
她雖知曉神魔之力可怖,但時難祖神對此如此痛入骨髓的樣子,還真的叫她意外。
「時難。」將勳來到了她的身邊,牽起她的手來,打算帶着她離開,隨即又轉去看着溟涬,「如是姜厲爲禍,你是否會毫不留情?」
溟涬沒有立時迴應,將勳便又言,「到時候你也沒了阻攔的理由,我二人定是絕不會容他活於世上的,孰翰白澤他們亦不能置身事外。」
將勳話落,微微牽動時難的手,示意她跟着自己離去,卻還是在路過溟涬時嘆了口氣。
金母瞧着他們的背影,這才歇下了心思,便發現自己疲憊的不行。
她足足和兩位祖神對峙了兩天一夜。
「祖神,我可是說到做到。」她可是將那小子守的好。
溟涬未有說什麼,而是走到池邊,蓮花順勢隨風向着四周歪去,露出了姜厲的身影。
他強硬的抿着脣,一副不屈的模樣,看見溟涬嘴還抖了抖,卻也沒有開口說什麼。
緊接着溟涬轉身間,蓮花匯聚,便又把姜厲遮了個嚴嚴實實。
「他們如何知曉姜厲在此。」
「回祖神,似乎是時難祖神。」金母神情凝重,「據將勳祖神說,是時難祖神在堂庭時瞧出了這小子的不對勁,跟來了神洲。」
「姜厲在北境停留月餘,她如何能跟。」溟涬否定了金母的猜測。
「祖神,這是我自姜厲身上發現的。」木公適時開口,攤開手遞了上去。
溟涬瞧去,是一一塊小小的甲片。
「這恐怕是麒麟的甲片。」木公說的委婉,但他幾乎已經認定那就是麒麟的甲片,「時難祖神恐發現姜厲身上祕密,特地將此麟甲落在他身上。」
溟涬將甲片接過,心中還未有論斷。
「這時難祖神倒是心細。」金母神情凝重,「方纔的樣子,恐她老人家是不會輕易善……」
金母話音未落,一股詭異的感覺叫她不由自主的擡起頭,便見着眼前的祖神雙瞳乍現了異色,等她反應過去想要轉身,便與木公一同被祖神雙雙甩去身後百丈之外。
鐵索般的力量近乎折斷金母與木公的手腕,然脫離溟涬的一瞬間,那滔滔力量近乎毀滅一般自她原本身後的瑤池襲來。
那時金母方確認,姜厲這小子恐怕是真的要完了……
溟涬感知瑤池中力量爆破也就一念,他近乎用自己最快的反應來救下了金母與木公,隨即潰散真氣築起屏障,將那衝擊稍緩。
然這不世力量卻不可能如此輕易被溟涬安撫,神洲之中,三道山崩地裂的響動震撼六合,萬物驚恐……
而彼時穩居九重天的天帝,也摔了手中杯盞,他猛地站起身匆匆來到殿前。
雲層中自神洲方向翻起了詭異的橘色,就像有什麼東西控制不住流瀉而出。
「天帝!」仙侍不知何事發生,只低着頭面色緊張,然經歷過當年之事的仙家卻紛紛噤若寒蟬。
他們似乎不敢向着那個方向猜測,卻又想不出究竟還會有何種力量能叫蒼生爲之靜止這一刻。
「神洲……」
獳與斬獲封印於北境的神魔之力時,同今日竟是如此的相似。
憶起從前,天帝冷峻的神情中還有無盡的掙扎。
那一天他永遠不會忘記,神魔之力近乎將整個北境拉入深淵,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