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渝舌尖上抵,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我真的沒事,師父他有些大驚小怪了。”
“你總說你沒事。”夏瑾禾聲音帶着些哭腔。
徹底擾亂了顧千渝的心,“沒有。”
“你知道的,我從不騙你。”
夏瑾禾說着說着就趴在了顧千渝的懷裏,抓着他的衣襟就哭了起來。
顧千渝知道她這幾天情緒敏感,伸手拍着的她的後背安撫着,“別怕,我沒事。”
夏瑾禾哭着哭着就睡着了,顧千渝輕輕笑了一聲,伸手撫上她的髮絲,聲音繾綣溫潤。
“我怎麼捨得留下你一個人。”
“把你交給誰我都不放心。”
估摸着夏瑾禾差不多睡熟了,顧千渝把夏瑾禾裹到被子裏。
宮裏的事情他還得去處理,要不然第二天指不定要被傳成什麼樣了。
太醫院裏,老太醫手顫顫巍巍地,額頭上淨是冷汗。
外面的雪已經停了,太醫院外面的梅花暗香傳來,沁人心脾。
顧千渝折下一枝梅花,這花襯人,夏瑾禾定是會喜歡的。
顧千渝並沒有進去,只是站在外面,算算時間,皇上也應該醒來了。
他找了快空地,掐着點跪了下來。
沒一會,屋子裏面就傳來了茶盞摔碎的聲音,隱約還伴隨着皇上粗糙沙啞的聲線。
“朕的渝渝呢?”
太醫院裏的人面面相覷,剛剛那種情況都只想着立功了,還真沒有人注意到渝妃娘娘。
皇上看到這番場景,掀開被子就要下牀,只是他剛剛推開門。
就看到顧千渝一襲紅衣,頭上滿是落雪,冷白色的皮膚在雪天的映襯下,顯得愈加白了起來,嘴角的血絲像是點點紅梅,整個人多了分弱柳扶風的美感,落到皇上眼裏卻越發刺眼了起來。
北辰溪加快了腳下的步子,急急忙忙地喊道:“渝渝,快起來……”
只是他剛剛要碰到顧千渝,顧千渝的身子就像是飄散的柳絮一樣,倏忽間就倒在了雪地裏。
那一刻,美人落雪紅梅,彷彿天地都失去了顏色。
滿朝文武呆呆愣愣地站在太醫院裏,看着北辰溪抱着顧千渝小心翼翼的模樣。心裏都泛起了嘀咕。
天下人皆知皇上盛寵妖妃顧千渝,卻罕少有人見過這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的美人兒,他們今天即便沒有立功,看到了這幅美人圖,也算是賺到了。
“你身子本就弱,怎麼好端端地在殿外跪着了?”皇上心疼道。
“妾……妾……”顧千渝哆哆嗦嗦地半天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皇上拍着顧千渝的背,“慢點說,不着急。”
顧千渝:“……”
你拍着我的力道真的是想讓我慢點說,而不是想要我死?
“是不是朝堂上的那羣老頑固又欺負你了?”
顧千渝眼中泛着點點淚光,在月光的照拂下,多了幾分旖旎的味道。
“不是……”
“那是爲何?”
顧千渝咬着朱脣,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一把匕首,拔開就要往自己身上刺,聲音裏伴着哽咽,“妾不配活着。”
皇上滿臉慌亂地攔住了他,“渝渝你這又是爲何?”
“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你說出來,朕替你做主。”
說罷,皇上就把顧千渝手裏的匕首奪了去,“何苦在我心尖上捅刀子。”
“咳咳……”顧千渝咳嗽了起來。
皇上加快了步子,“渝渝,你堅持住。”
“陛下,妾不願意……”
“不願意……”
顧千渝的聲音越來越小,北辰溪沒怎麼聽清楚,但是還是捕捉到了關鍵字眼,“不願意什麼?”
“不願意……”顧千渝眼尾染上了一抹紅,整個人看起來委屈極了。
寒風吹過,北辰溪感覺到嘴邊有些潮溼,他舔了一口,是鹹的。
“渝渝,你別哭。”北辰溪幫着顧千渝擦了擦眼淚,“你每次哭起來,我都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願意的事情,朕不會逼你的。”
顧千渝吸了吸鼻子,沒有說話。
“是不是那個夏貴妃又欺負你了?”
“朕幫你主持公道。”
暗處的屋頂上,一身夜行衣的蕭沐凡直接驚掉了下巴。
“嘖,這顧千渝在皇上身邊似乎有了些人情味?”旋即蕭沐凡又搖了搖頭,把腦子裏不該有的想法甩了出去。
“不對,顧千渝還是在主子面前更像個人,離了主子,都不會笑了。”蕭沐凡自言自語了一會,又悄悄跟了過去。
別問爲什麼,問就是好奇。
這部連續劇他追定了。
“渝渝,你和朕說實話,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顧千渝抿了抿脣,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妾……妾不願意侍二夫。”
聽了這話,北辰溪的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誰那麼大的膽子!”
蕭沐凡看的心癢難耐,但是這渝妃娘娘說話又慢又嬌,這會他心裏直打鼓。
這顧千渝說的不會是那個捕快頭子吧?原來這顧千渝這麼記仇的嗎?
下一秒,顧千渝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不是……不是……”
“是誰?”看着顧千渝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皇上語氣軟了下來,“渝渝,你儘管說,朕恕你無罪。”
“是……丞相。”
蕭沐凡:“!!!”
這顧千渝果然是個老狐狸,以前畫本子上說妲己是妖妃,直接靠着美貌導致國家覆滅,他每次都是嗤之以鼻,總覺得是拿來哄騙小孩子的故事罷了。
今日他親自見了以後,只覺得以後畫本子裏的妖妃的名單上,還真的可能有顧千渝。
畢竟他瞧着,這顧千渝可比那妲己厲害多了。
皇上氣的拍了一下桌子,那力道可不輕,顯然是氣到了極致,直接把桌子上的茶盞都給震碎了。
“好一個丞相。”
皇上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急的,安慰了顧千渝兩句,甩了甩寬袖,就闊步離開了。
顧千渝從牀上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潤了潤剛剛哭的有些發啞的嗓子。
開口道:“看夠了沒有?”
蕭沐凡一愣,不小心就發出了些稀碎的聲響。
緊接着一把毫無章法的暗器猛然向自己襲來。
蕭沐凡:“……”
“顧千渝,是我!”饒是蕭沐凡輕功在好,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暗器劃破了衣服。
“嘖,顧千渝你下次能不能看清楚是誰再下手,我知道你聽力好,但是也不用這樣證明啊。”
顧千渝毫無愧疚的喝了口茶水。“只是沒想到你還有這聽牆角的喜好。”
蕭沐凡:“……”
顧千渝,你大爺的!
我現在要收回我之前說你溫柔的話。那可能是他這輩子對顧千渝最大的誤解。
蕭沐凡上下瞥了顧千渝兩眼,看着他有些泛白的脣,還是不忍心心和他置氣。
“你身上怎麼樣?”
雖然他沒中過寒毒,但是也見過寒毒毒發的模樣,他曾經見過有人因爲寒冷顫抖而死。
顧千渝:“沒事。”
“雪地裏跪一下罷了,又不是真是個姑娘。”
蕭沐凡笑了,“喲,估計明日就傳開了,北辰國第一美人渝妃娘娘在雪地……”
“噓。”顧千渝忽然伸手捂住了蕭沐凡的嘴。“有人來了。”
下一秒,顧千渝就毫不留情的一腳把蕭沐凡踹到了牀底下。
一個丫鬟端着茶盤走了進來。
蕭沐凡透過窗縫只能看到一雙粉色的繡花鞋。只是這丫鬟腳有些大了,饒是他混跡花樓多年,也沒見過腳這麼大的姑娘。
“娘娘,城西茶樓的事情有眉目了。”說完後丫鬟上前走了兩步,把一個糕點塞到了顧千渝懷裏。
這聲音蕭沐凡是越聽越熟悉,實在是沒忍住,伸長了脖子看了一眼。
顧千渝!你大爺的!
原來這端着茶盤的不是別人,正是七夜。
宮裏人多眼雜,又是在皇上殿裏,爲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七夜向來小心謹慎。也就除了在夏瑾禾寢宮裏會放肆些,畢竟一般情況下,那邊都是自己人。
蕭沐凡出來的時候,七夜已經走遠了。
蕭沐凡幽幽地看了顧千渝兩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七夜?”
顧千渝搖了搖頭,“不知道。”
如果不是顧千渝嘴角往上勾了勾,蕭沐凡都要相信了。
只是他很少見顧千渝對着除了夏瑾禾以外的人笑,他以前也只是遠遠地看着,如今近距離接觸,倒是沒想到這冰山美人兒笑起來這麼好看。
對,就是好看,顧千渝的骨像是極美的,美人美在骨而非皮像。
看着蕭沐凡一臉癡漢樣,顧千渝微微皺起了眉頭,“看什麼呢?”
蕭沐凡斂了斂臉上有些淫/檔的表情,口是心非道:“沒什麼,從沒見過哪個男人能像你這麼……”想了想,怕被顧千渝打,蕭沐凡往門口靠了靠,接着說:“像你這麼妖嬈。”
“老孃們,我先走了。”
蕭沐凡說完後,利落地運起了輕功,瞬間在顧千渝面前消失不見。
顧千渝搖了搖頭,倒也沒覺得被冒犯,只是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都還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