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沐凡盯着熬着的粥發愣,就連徐梅玉帶着夏瑾禾走進來了也不知道。
“不是讓你找些補氣血的東西?”徐梅玉看着還沒熬好的白粥,一挑眉,“怎麼你是覺得幹喝粥就能補氣益血嗎?”
蕭沐凡回頭,看着徐梅玉的眼神還有些失真。
碗裏的粥似乎熟了,不斷地冒着熱氣,在熱氣的氤氳下,夏瑾禾看不清楚蕭沐凡臉上的表情。
徐梅玉緩步上前,直接將粥碗拿了下來,添了點柴火,就熬起了草藥。
這藥搗的時候味道就很重,這會伴着火光更是燻人的緊。
徐梅玉常年在醫仙谷製藥,研究過百草,原則上講對氣味應該敏感纔是,但是這會他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而夏瑾禾本就知道這藥味道刺鼻,早早地就捂好了口鼻。
蕭沐凡就沒那麼好運氣了,直接嗆的眼淚都出來了。
“北辰溪來找過你了?”徐梅玉語氣很輕鬆。
蕭沐凡依然有些愣神,他站在那兒沒說話。
夏瑾禾也有些疑惑,之前蕭沐凡和顧千渝從蓮花塢的暗閣回來的時候,就聽說蕭沐凡自己到了北辰溪那兒坐了一晚上。
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是否如之前蕭沐凡說的那般,除了當事人,基本上沒人知道。
晚霞的光透過廚房的窗口打了下來,庸庸懶懶地撒了他們一身。
夏瑾禾不覺有些恍惚,她竟睡了這麼久嗎?
蕭沐凡沒答話,徐梅玉識趣地沒接着問,他拿着一旁的團扇扇風助燃。
不過,有一點蕭沐凡做的是對的,廚房確實是沒什麼喫的了,之前徐梅玉都是找店小二準備的。
再不濟也是找小翠去準備,這會看着空空如也的廚房,也有些不知所措。
“瑾兒,想喫什麼?”沒了辦法,徐梅玉轉頭看向夏瑾禾,“我待會讓小翠去酒樓買點。”
夏瑾禾最近沒什麼胃口,喫什麼吐什麼,但是她也不想讓徐梅玉和顧千渝擔心,隨便報了幾個菜名,卻都是顧千渝愛喫的。
徐梅玉也沒多想,“瑾兒,你看着點火,我去七夜屋裏找小翠。”
徐梅玉走後,屋子裏陷入了沉默,夏瑾禾抿脣,看了蕭沐凡一眼,在她印象裏,蕭沐凡很少露出這副模樣,他永遠都是那個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永遠是自信瀟灑的,發着光的。
夏瑾禾忽然覺得,那天她是不是做錯了。
她不應該逼他的,她明明都已經知道結果了,還要他撕開自己的傷口,鮮血淋漓的模樣,那並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她寧願他永遠站在高處,盛氣凌人,而不是露出現在這般表情,欲言又止卻又小心翼翼。
“瑾兒。”
夏瑾禾似乎是聽到了顧千渝的聲音,她搖了搖頭,最近她喫的不多,總是四肢無力,幻聽也是常有的事。
“瑾兒。”那聲音越來越近了,還夾雜着冷冽清淺的藥香。
“相公?”夏瑾禾回頭,有些驚喜,“不是病了嗎,怎麼不好好躺着?”
顧千渝臉色已經沒了之前那麼蒼白,體表溫度也降了下來,他沒有應聲,直接把夏瑾禾摟在了懷裏,“瑾兒。”
“出去怎麼也不和我說一聲。”顧千渝聲音都有些顫抖,“你嚇死我了。”
“你還想有下次。”顧千渝的聲音似乎帶了些哽咽,微微發顫,她從未見過顧千渝流淚,她微微仰頭,看着顧千渝眼角滴落下來的淚水。
想起來之前她每次哭的滿臉淚痕的時候,顧千渝都會一點一點地吻掉自己眼角的淚水。
沒緣由地,夏瑾禾踮起腳,扶着顧千渝的腰,猝不及防地在顧千渝臉頰上落下一吻。
仿若蜻蜓點水,一觸即離。卻惹的顧千渝脊背僵直,再難忘懷。
夏瑾禾抿了抿脣,似在回味。“是鹹的。”
她本以爲眼淚是甜的,要不然顧千渝爲什麼總是去吻她的淚珠。今日一嘗,才知道如此酸澀。
顧千渝的呼吸變得重了起來,聲音嘶啞極了,“瑾兒,別動。”
“讓我抱一會。”
這裏畢竟是在廚房,顧千渝還是有分寸的,他怎麼樣都無所謂,但是他的瑾兒純潔無瑕,不能沾染任何污垢,更不能被世人議論是非,沉淪於罵名。
不過,等回到了京都城,他一定要讓這隻小兔子都還回來。
爐竈上的草藥發出了“嘟嘟”的聲音,那刺鼻的氣味更濃郁了些,顧千渝皺了皺眉,他剛剛只想着去找夏瑾禾,根本就沒注意到爐竈上還熬着的東西。
夏瑾禾如夢驚醒,伸出手就要去端那藥碗。
“小心點。”顧千渝輕拍了下夏瑾禾的手,拿着一旁的碎布將藥端了出來。
“怎麼用的?”顧千渝問。
這東西味道刺鼻,一看就不是治療一般疾病的。
夏瑾禾忽地想起了正事,直接伸手給顧千渝搭了下脈,之前“相思”許是被顧千渝深厚的內力狠狠地壓制住了,夏瑾禾竟一次也沒察覺到。
這會她感覺很強烈,顧千渝的身體很弱,幾乎是到了走一步都費力的地步。
“相公,你是專門來找我的嗎?”
顧千渝蹙眉,不知道夏瑾禾爲什麼這樣問,“我還能找別人麼?”
夏瑾禾眼眶又悄悄紅了起來,“相公,湯藥還熱着嗎?”
蕭沐凡:“……”這才過了不到一刻鐘,怎麼就不熱了。
顧千渝:“熱的。”
“相公,你把它喝掉,一滴都不要剩。”夏瑾禾很少有這麼霸道的時候,顧千渝一時沒反應過來。
顧千渝:“嗯?”
夏瑾禾不說話,只是抿着脣看他。
“好。”顧千渝沒再問,皺着眉頭,直接把藥喝掉了,一句多餘的話也沒說。
蕭沐凡:“……”這麼刺鼻都能下的去口,顧千渝口味有點重啊。
“相公。”夏瑾禾聲音發悶,她上前一步,直接趴在了顧千渝的胸口處,“好喝嗎?”
剛到廚房門口的徐梅玉愣住了,他認爲以他對夏瑾禾的瞭解,怎麼樣也要問一句,“怎麼樣”或者說是“好些了嗎?”,萬萬沒想到夏瑾禾竟然這麼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
而且退一步講,那藥雖然是他自己製作的,但是他從未嘗過,這藥聞着就很……
“不好喝。”顧千渝眉頭還是皺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