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草勸她道:“姑娘,殿下不是說了嗎,會派人看着小公子,他沒事的。”
陸晚知道會沒事,但一想到下午看到弟弟那般的形容,她心裏就忍不住難受。
陸承裕回來後也聽說了阿晞的事,來找陸晚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承裕並不知道阿晞不喜歡李翊的事,所以不解道:“阿晞平時接人待物很有分寸和禮貌啊,怎麼會頂撞殿下呢?是不是搞錯了?”
陸承裕沒有說錯,阿晞平時接人待物,確實非常懂規矩有禮貌,卻惟獨與李翊不對付。
陸晚明白,這一切都是因爲自己,所以心裏更亂了,不知如何是好。
陸承裕道:“要不,我去幫阿晞求求情,或許殿下會認我幾分薄面。”
陸晚搖了搖頭,無奈道:“沒用的,殿下言出必踐,我已替阿晞求過情,他都不肯……”
陸承裕實則因昨日在背後枉議晉帝與蘭貴妃的事,被李翊聽到,一直還惴惴不安着,所以並不太敢去替阿晞求情。
如此聽說陸晚求情都不管用,他就更加不敢去送罵了。
他只得道:“白日裏殿下議會時,言明如今災情已經基本結尾,我們這些京官都可以回去了,掃尾的事務留給本地的知府統管,所以我們不日就可以回去了。”
提到這個,陸晚陡然想起早上李翊讓自己陪他去巡查的事,心裏越發爲難起來。
按理,她是要跟隨陸承裕一起,帶着弟弟回家去的,可李翊明顯不願意放她走,而她又有求於他,實在是苦惱。
所以當時她並沒有明確答覆他。
可如今,弟弟與他鬧得這般僵,她若再丟下弟弟跟李翊走,只怕阿晞心裏會越發的難過。
想到這裏,她不由又想起下午在馬廄裏看到阿晞做噩夢的樣子,心裏不由就定下了主意來……
陸承裕走後,陸晚想了想,叫上蘭英往廚房去。
落夜後,長亭就差人一直在廚房那邊守着,等接到消息,知道陸晚去了廚房,歡喜不已,連忙來稟告李翊。
“殿下,姑娘去廚房給您做麪條了,看來她沒生您的氣。”
聞言,李翊心口驟然一鬆。
自傍晚兩人鬧僵分別後,他看似平靜無事,實則眼前一直浮現着她紅着眼睛離開時的樣子,知道她定是生他的氣了,他心裏一直心神不寧。
若換做其他人,他纔不會理會這麼多。
可處罰的是她的弟弟,想到陸晚千辛萬苦才找到阿晞,他心裏終歸是有所顧忌的,怕自己的鐵面無情,會讓她對自己生出芥蒂來。
如今聽到長亭的稟告,李翊如聞天籟,全身一鬆。
想了想,他終是沒忍住,擡步出門,朝着廚房走去。
長亭見了,嘴角忍不住偷偷揚起,連忙跟上去……
廚房裏,陸晚照常忙碌着。
不一會兒,就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不等陸晚回頭,她對面幫忙燒火的蘭英已站起身,朝來人行禮。
陸晚手中動作一頓,也放下手裏的東西,轉身向男人行禮。
“見過殿下……”
李翊見她突然生疏起來,猜到她心裏的氣還未全消,就揮手讓蘭英下去,走到她面前,沉沉盯着她:“怎麼,還生本王的氣?”
聞言,陸晚忍不住擡頭嗔了他一眼。
明明看到她在給他做麪條了,還問這樣的話……
其實,從始至終,陸晚都沒有生他的氣,只是心裏放不下弟弟,悶悶地不舒服。
她氣惱道:“殿下最會得了便宜還賣乖了,等下這麪條你別吃了。”
李翊哼了一聲,握住她的手:“本王都守到這鍋邊來了,你敢不讓我喫?”
陸晚臉紅了紅,嗔了他一眼,抽出手繼續忙活。
而李翊也熟門熟路的來到竈前,幫她燒火添柴。
陸晚見他心情不錯的樣子,想起要同他說的事,開口道:“殿下,方纔聽哥哥說,賑災一事快結束了,京/城來的官員都要回去了,大哥哥也要回去了,我想同他一起,帶阿晞回去……”
李翊聽出了她話音的意思,馬上沉下臉不悅道:“陸承裕雖然大大咧咧,但相信他帶一個孩子回京不成問題。”
“可……”哥哥都走了,她還有什麼緣由留在此地不走?
“本王都替你想好了,到時就說你收留了一批孩子,因爲要幫官府照料這些孩子,要晚些回去,屆時,本王還可以去父皇面前爲你求得嘉獎。”
陸晚萬萬沒想到,這個男人爲了留她下來,竟連藉口都替她想好了。
如此,她拒絕的話,都不好說出口了。
李翊掏出帕子擦掉手上的灰塵,來到她的身邊,道:“此次回京後,那怕同在一城,本王估計也很難有時間再去看你,所以眼下,本王着實不想讓你走。”
竈火通紅,陸晚的臉龐也一片通紅。
她心裏很亂,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只得道:“面熟了,殿下熄火吧,先吃麪……”
李翊知道她臉皮薄,也就不再逼她。
但看她的形容,知道她已經被自己說動了,心情也就越發愉悅起來。
陸晚將麪條撈上來,盛好正要端給李翊,外面卻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怎麼了?”
李翊被打攪,語氣很不耐煩。
長亭在外面稟道:“殿下……小公子出事了!”
陸晚剛巧端起麪條要去送給李翊,聽到長亭的稟告,手一抖,麪碗差點砸了。
李翊看了眼陸晚,疾聲道:“進來說!”
長亭推門進來,面色發白,擡眸看了眼陸晚,惶然道:“小公子被馬踢傷了,如今……如今昏迷不醒……”
終於,陸晚的手裏的面再也端不住,叭’一聲掉在地上,麪碗四分五裂,滾燙的麪湯濺得兩人身上都是。
李翊顧不得自己腳上的燙傷,急忙去看陸晚的腳,可她卻感覺不到痛似地朝門口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