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那一批批從天而降的黑衣人,大家關門閉戶,話都不敢高聲語。
鄰近錦雲客棧的商戶,只聽到裏面的廝殺聲與兵刃相交的尖銳聲,沒過多久,刺鼻的血腥味就飄出來,左鄰右舍都能聞到。
大家嚇得越發驚恐不安,大氣都不敢喘……
陸晚也正是被廝殺聲驚醒的。
許是昨晚太過勞累,她原本打算晌午後就回去,可一覺睡沉了過去,直到被一陣陣廝殺聲驚醒。
她渾噩爬起身,正想去外面看看發生了何事,長欒卻在此時破門進來,渾身是血的出現在她面前。
“姑娘,有刺客,卑職護送你出去……”
長欒眼睫上都沾了血,面容卻十分的沉穩,不帶半點慌亂。
陸晚被他身上種鼻的血腥味一刺,終是徹底清醒了過來。
“怎麼回事?哪裏來的刺客?”
長欒搖頭,“目前還不清楚,只是來者不善,且人數衆多,姑娘快跟我走……”
說罷,長欒抓起一邊的幕籬罩到她頭上,顧不得尊卑有別,拉起陸晚,打開房門衝出去。
房門一打開,刺殺聲越發的清楚刺耳。
陸晚一眼掃過,只見她所在獨居院子裏,四面八方全是黑衣刺客,李翊派來保護她的其他暗衛,各守着屋子一角,在拼死抵抗,但已經倒下四五個了。
而長欒帶着她來不及走出門廊,就又被逼得退回了房內。
刺客明顯是衝着屋子裏的人來的,如今見到長欒帶着陸晚準備殺出去,立刻圍攏過來。
爲首的黑衣人,更是一劍擋開阻攔他的暗衛,幾個騰身,就衝到了房門前,將長欒逼了回去。
長欒是李翊身邊武藝最爲高強的暗衛,當初花宴之上,就是他拼死相護,最後才保住了晉帝與陸晚榮貴妃三人的性命。
可如今,被衆人圍攻,還帶着陸晚,如何敵得過?
陸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只見那黑衣人拿劍指着長欒,陰厲道:“敬你是條漢子,留下她,就饒過你性命,讓你有機會去給你的主子通風報信。”
可長欒奉命保護陸晚,且明知對方是衝着她來的,又豈會將她交出去?
橫劍在手,長欒將陸晚護在身後,吐出嘴裏的血沫,咬牙笑道:“有小爺在,你們休想動她一根寒毛!”
最後一個字落下,長欒一把將陸晚推入房門,扣上房門,然後以一已之力,擋在了房門前。
但長欒也深知自己抵抗不了多久,所以手中長劍刺向那爲首的黑衣人之前,他飛快取出袖中的信號煙,朝空中彈去。
看到他發出求救信號,想到李翊聞訊馬上會來,黑衣人準備速戰速決,下手也再不留情……
陸晚退回房內,聽着外面激烈的廝殺聲,只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住了。
那些人,明顯就是衝她來的。
而她也知道,以長欒一人之力,是抵不住那麼多刺客的。
果然,下一刻,房門已被踹飛,爲首的那名黑衣人,持劍跨進門來。
門破的瞬間,被困住的長欒,拼命朝空中發出了第二道求救信號。
黑衣人頭領闖進屋來,不費吹灰之力,一把扣住陸晚的手脈,她瞬間動彈不得。
“若是他敢帶一兵一卒前來,或是派人追捕,我立刻殺了此女,讓他永遠都休想再見到她。”
說罷,他擡手擊在陸晚的後脖處,陸晚頓時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黑衣人帶着她快速撤離。
長欒腳上中了毒鏢,動彈不得,眼看陸晚被抓走,只得咬牙發出第三支求救信號……
等李翊趕到時,整個錦雲客棧裏一片死寂。
他一路過來,腳下全是死屍。
小院那裏,情形更爲慘烈。
地上躺着的黑衣人,粗略一算,竟不少三十人。
難怪長欒也抵擋不住,要向他們求救。
李翊腰中的軟劍早已出鞘,在他的憤怒內力的催送下,劍身筆直,閃着寒光,發出錚吟之聲。
可到了門口,他聽着裏面毫無聲息,心口某個地方像被刺穿了一個大洞,血淋淋的往流冒着,卻已感覺不到痛了。
他止步,不敢向前。
如同那日陸晚站在馬房門前不敢靠近阿晞一樣,他也不敢再向前一步,去面對屋內未知的狀況。
若是那個女人出事了,他要怎麼辦?
李翊第一次感覺到害怕,那種從骨子裏沁出來的寒冷懼意。
幸而在此時,長欒看到了他。
“殿下……殿下……”
長欒終於等到他來,咬牙撐着傷腿跪下,愧疚道:“殿下,姑娘被抓走了,卑職失職,求殿下責罰……”
漆黑的夜裏,長欒的話,卻如一點火光瞬間照亮了李翊,讓他麻木的心口瞬間了一點活力。
長欒又連忙將刺客留下來的話向他稟告了。
李翊一聽就明白過來,他們抓走她,真正的目的是來對付他。
說到底,是他連累了她!
不過幸好,她還活着……
想到這裏,李翊冷戾的面容如覆上了一層寒霜,全身殺氣勃然。
他上前查看了長欒的傷口,替他拔出了腿上的梅花鏢。
“又是他!”
他咬牙恨聲道。
當初顧忌着母妃,他一次兩次下令,只抓拿其活口,不傷他性命,所以才讓他一次兩次的逃脫。
沒想到,他今日竟將毒手伸到陸晚身上。
如此,下次再見,他絕不再手下留情……
長欒:“殿下,如今怎麼辦?”
李翊閉了閉眸子,將心中對陸晚的擔心暫時放下,凝神想了想,對趕來的長亭等人冷冷吩咐道:“立刻派人守住前後城門,找到他們逃跑的路徑。”
“若是發現他們的跟蹤,悄悄跟着,萬不可驚動——一切以保護姑娘安全爲前提!”
“另派人守好銀庫,防備被人趁亂而入!”
長亭連忙應下。
李翊馬不停蹄的折回縣衙,去找鄧清妤要鐵礦圖。
此處去君山亭,光路程就需要一天時間,刺客根本沒有留給他考慮的時間。
他必須拿到東西,儘快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