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太過信任他們之間的感情,還是不相信她昨晚告訴他的事是真的?
一時間,陸晚心裏五味雜陳,忐忑不安……
隔着一道薄薄的帳簾,大夫的聲音好似從極遙遠的地方傳來。
“夫人有寒涼之症,不能說不能懷孕,但想懷孕卻要比常人難……”
霍大夫診出的結果與沈植一樣,但陸晚知道,他們說的,都過於委婉。
但這樣的結果聽在李翊耳中,卻完全是另一種意味。
昨晚聽到陸晚的話時,他還以爲她完全沒有希望生孩子,但霍大夫的話卻給了他無盡的希望。
只要有一線希望,他都不怕的!
李翊瞬間歡喜起來,隔着帳簾握緊陸晚的手,笑道:“你聽到了,大夫說了有希望懷孕的。”
陸晚心口苦澀難言,她最害怕的就是大夫給了他希望,最後希望落空時帶給他的失望……
李翊又問道:“敢問先生,這個寒涼症你可會治?不論如何,本王都要治好她!”
霍大夫是京/城裏最出名的千金聖手,平時來往最多的就是高門貴戶,也算是見過世面的。
但來翊王府卻是第一次。
而翊王的名聲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都傳聞要做太子的人了,霍大夫自是敬畏不已的。
如此,翊王的話在他耳朵,猶如聖旨。
他跪下嗑頭道:“殿下放心,老朽一定竭盡全力醫治好夫人。”
李翊道:“若是你能治好她,你就是本王的恩人,本王保你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霍大夫聞言,激動不已,連連嗑頭謝恩……
長欒帶着霍大夫下去開方子,李翊掀起牀簾,勾脣噙笑看着陸晚。
“霍大夫的話你聽到了?以後就要辛苦娘子給我生兒育女了。”
看着男人臉上藏不住的歡喜笑意,陸晚不忍心潑他冷水,就故做羞赧的扯開話題道:“現在什麼時辰了,我要回去了……”
李翊:“時候不早了,今晚就歇在這裏。我已差人去郡主府告訴阿晞他們。”
陸晚這還是第一次在他府上過夜,雖然說兩人的關係已不是祕密,但她還是覺得不妥當。
“殿下,我還是回去吧……”
陸晚確實不習慣在外留宿,何況還是在他的府上。
李翊看出她的爲難,也不勉強她,道:“你稍等一下,等大夫開好方子,我再送你回去。”
說話間,舒嬤嬤端着托盤進來,裏面放着醒酒湯,還有一碗小米粥。
“殿下先讓郡主喝點醒酒湯,免得頭痛,再給她喝些粥養養胃,廚房已備下宵夜,郡主的換洗衣物已放到耳房中去……”
怕陸晚難爲情,舒嬤嬤沒有進到內室來,在外間將東西交給了李翊。
陸晚聞聲出去,來到外間主動與舒嬤嬤打招呼。
“嬤嬤,好久沒見,真是麻煩你了……”
舒嬤嬤笑道:“郡主客氣了,你難得來一趟,老奴自當盡心照顧纔是。”
聞言,陸晚頗是意外。
她記得,因爲上次搬府之時,她與聶湛當街說話被舒嬤嬤看到,當時舒嬤嬤對她很不滿。
陸晚不由朝李翊看去。
李翊朝她瞭然一笑,然後對舒嬤嬤道:“嬤嬤不用費心了,本王等下就送她回去。你自下去歇着吧。”
舒嬤嬤看了眼陸晚,沒有說什麼,應聲退下。
舒嬤嬤走後,陸晚喝了醒酒湯,問李翊道:“可是你幫我在嬤嬤面前說好話了?”
李翊道:“我可一句好話都沒有幫你說,是你自己令她對你改觀了。”
陸晚越發迷惑起來,李翊道:“你又是救濟災民,又是自己辦酒樓,還將手下的丫鬟風風光光的嫁出去,嬤嬤看到你這麼好,她豈會不喜歡你。”
舒嬤嬤昨天奉李翊之命,去長亭家裏幫忙,看到陸晚給蘭草籌辦的嫁妝,心裏暗暗稱讚。
再加上之前發生的一些事,舒嬤嬤看到陸晚對百姓有善心,又能做生意自力更生,這纔打心眼裏覺得,也只有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自己家殿下……
陸晚被李翊說得臉都紅了,等霍大夫開好藥方,就告辭離開了。
李翊送她回去。
兩人剛走到翊王府門口,迎面遇到了曾少北身邊的長隨青雲。
青雲趕得很急,額頭間汗都冒出來了。
一見到李翊,他就急聲道:“殿下,方纔大牢裏的獄卒發現史家嫡姑娘史婧一,女扮男裝偷偷進了牢房裏探監……”
前兩日李翊曾向曾少北打聽過史婧一的事,所以今日一發現史婧一,曾少北立刻派青雲來告訴李翊。
一聽到史婧一回京了,陸晚一驚,繼而擔心的朝李翊看去。
自史舟山被捕後,史家男丁皆被捕入獄,女眷則暫時關押在府內。
但今日史家已判下罪行,史家三族以內年滿十四周歲的男丁皆被處斬,策劃行刺蘭貴妃的史舟山連同長子史逸清,處以極刑,五馬分屍!
史家十四歲以下男丁流放三千里外的黔南苦地,而女眷則充做官妓。
史婧一本是惟一逃脫的嫡女,而今她卻自己回來了,豈不是自投羅網?
果然,她聽到青雲在問李翊:“殿下,大人讓屬下來請示,可要即刻將她捉拿歸案?”
史婧一的事情有些複雜,按理她在史家出事前已嫁給了史舟山的義子,算是外嫁女。
但她出嫁的時機和目的,明眼人一看就是假的,是史舟山爲了保全她,故意爲之,所以也要將她捉拿歸案。
李翊正要開口,陸晚不忍心道:“殿下,既然她已出嫁,就請殿下饒過她這一次吧。”
李翊沉吟片刻,對青雲道:“不要驚動她,放她走。”
青雲領命應下。
等他走後,李翊又吩咐了長欒幾句,長欒轉身下去了。
陸晚聽到了他對長欒的吩咐,神情間滿是不解。
等上了馬車,她問道:“殿下爲何要派人盯着史姑娘?是怕她鬧事麼?”
李翊點了點頭:“她冒死回來,定不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父兄家人受死,所以我估計她今晚去大牢,是去探路去了。”
陸晚聞言一驚,“難道她想劫獄。”
李翊眸光微涼,道:“不止是她,只怕還有一人也有此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