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十三嘖嘖稱奇,他昨日已經在玄一的口述中聽到了事情的全貌,即便如此,直到今日,才徹底明瞭南詩影所作所爲的動機與目的,他不禁感嘆南詩影的機敏睿智,但這依舊不妨礙玄十三覺得她是一個狠戾冷酷的人。
玄十三突然覺得,南詩影與自家爺簡直是奇異的相似。
一公一母,雌雄雙煞!
“十三,馨苑閣那邊有什麼動靜?”就在玄十三走神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了紀靳墨的詢問聲。
玄十三瞬間回過神來,目光詭異的望向紀靳墨。
爺你什麼時候開始關心起內院的事情了?
南詩影給您下藥了不成?
“嗯?”紀靳墨握着毛筆的手一頓,望向玄十三的目光隱隱含着冷厲的寒光,玄十三渾身一顫,忙垂下頭回答道:“回主子,大廚房那邊送去馨苑閣的早膳略有些簡陋,娘娘並未食用,吩咐白芷尋人出府去買了醬貨,午膳的時候,綠婉姐姐親自去了趟大廚房,拿回了些不錯的喫食。”
“這會兒,王妃應該午歇了。”
“簡陋?”紀靳墨眉頭微皺。
玄十三道:“可以說是非常簡陋了。”
“不過這也難怪,王府一直是側妃娘娘當家,如今您又處罰了正妃娘娘,下人們的心思難免就有些活絡了,若是日後還是側妃娘娘管理中饋,那王妃娘娘的日子就真要不好過了。”
側妃娘娘被正妃娘娘打成殘疾,這仇算是化不開了,日後的王府可要熱鬧了。
“何人替白芷出府買的醬貨?”紀靳墨沒有理會玄十三的感嘆,突然調轉了話頭,玄十三目光幽怨的看着紀靳墨,回答道:“賈環。”
紀靳墨點了點頭,吩咐道:“告訴賈環,日後只要馨苑閣那邊不過分,就多幫那邊跑跑腿。”
“是!”
玄十三有氣無力的回道。
……
僅僅一天的時候,南詩影李代桃僵嫁入王府的消息就傳遍了大街小巷,成爲了百姓們茶餘飯後的新談資。
這消息還在發酵的時候,又傳來了新的消息。
“你們這消息也太滯後了吧,我聽說那南詩影一入府就擺起了當家主母的架勢,狠狠懲處了側妃娘娘,惹得王爺震怒,被罰了幽禁,哎,你們說,王爺會不會休了她?”
“什麼什麼,她竟然還敢擺主母的架勢?王爺沒有休了她,多半是看在南丞相的面子上,她倒好,還真以爲自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我看啊,她被休是遲早的事!”
“嘖,王爺也是倒黴,娶了這麼一個玩意,我堂哥鄰居的三舅的表叔的侄女是南府的下人,聽說啊,那南詩影爲人不僅粗鄙,還長得奇醜無比,並且還是個活不過二十歲的病秧子。”
“嘶,你說的是真的?”
“那還有假!”
街頭巷尾,到處都是有關南詩影的流言蜚語,街邊茶館,十個人有九個人都在議論。
二樓臨街座位上的男子聽到衆人對南詩影的非議,低頭飲茶的同時,嘴角不免揚起了一抹笑意。
……
秦府書房,管家的大兒子秦越恭謹的站在案首前。
“事情辦妥了?”秦千城沒有擡頭,拿着毛筆描繪着眼前的行軍地圖。
秦越垂頭回道:“回老爺,辦妥了。”
秦千城嗯了聲:“下去吧。”
“是!”
他看着逐漸清晰的行軍地圖,滿意的點了點頭。
……
南府。
南朝尹聽聞這些流言,微微下垂的眼尾裏藏匿着一抹思忖的神色,南詩影處罰了秦千城的女兒?
若是別人,他或許會相信,但他那個女兒,就是個扶不上臺面的東西,絕無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那這傳聞的背後,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眉頭緊鎖,一時竟理不出個頭緒。
“老爺,小姐求見。”門外,傳來了小廝的聲音,聽聞南鳶兒求見,他暫時放在了疑慮,開口道:“讓小姐進來。”
南鳶兒推開門,行至案前。
“父親,女兒有錯,求父親責罰。”她突然跪在了地上,大聲請罪:“女兒有愧父親信任,讓那王嬤嬤逃了!”
逃了?
南朝尹虎目微凝,目光銳利如刀般刺在南鳶兒的身上,薄怒的聲音自南鳶兒頭頂壓下:“是逃了,還是你下手太重,死了?”
南鳶兒渾身一顫,不敢擡頭的回答道:“是逃了。”
南朝尹沒有開口,靜靜地凝視着南鳶兒,南鳶兒只覺得渾身似乎被一股凝滯的氣勢包裹,有一種置身沼澤般的窒息與壓迫,她撐着地面的手,骨節發白,心頭不住的往外涌出恐懼的情緒,有那麼一刻,她真要承受不住的徹底坦白。
下一秒,南朝尹出聲道:“滾回房間閉門思過。”
“是。”南鳶兒逃一般的逃了出去。
書房內,南朝尹不由踱步。
鉗制南詩影的人質沒了,南詩影又因懲處了秦雨柔而被罰了幽禁,一時半會回不了南府,那……
等一下,王嬤嬤失蹤,南詩影被幽禁。
南朝尹的眸子突然眯了起來,若說這裏沒有關聯,怕是連三歲的小兒都不相信吧。
南府森嚴的守衛,竟能讓一個婆子逃了?
她怕不是逃了,而是被什麼人救出去了吧!
能悄無聲息做到這一點、又有動機這麼做的,就只有攝政王紀靳墨了。
那這麼說,秦雨柔真的被罰了?
是紀靳墨借南詩影的手在敲打秦千城?
他們主僕間難道生了嫌隙?
想到這一層,南朝尹不由得興奮了起來,如果紀靳墨與秦千城之間真的生了嫌隙,那這個嫌隙,是否要在大一點?
要怎麼做?
不行,他還是要先見到南詩影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