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看着啜泣的慕小小，幽幽的嘆了口氣：“小小，爲什麼不想嫁？是，有心悅之人了嗎？”
他的目光，深邃悠長，遠沒有平日那般清透程亮，慕小小微微一愣，有一種瞬間被人窺探到了靈魂的感覺。
她有些不自主的別過了頭，囔着鼻音否認道：“沒有。”
慕白羽又嘆了一口氣。
這副模樣，哪裏是沒有的樣子。
“是那個鳳巒嗎？”
“不，不是！”
本來慕白羽只是猜測罷了，但瞧見慕小小這極力否認的模樣，心中卻是越發的篤定了起來。
“他是藥王谷的弟子？”慕白羽沒有理會慕小小的否認，但也沒在繼續追問，而是打聽起了鳳巒的底細。
若是藥王谷的弟子，也算是勉強能配上自家妹子了。
慕小小咬了咬嘴脣，輕輕的點了點頭：“嗯，嫡傳弟子。”
慕白羽眼前一亮，嫡傳的話，那身份倒是不低了，若是如此，他倒是可以去找祖父，王明陽的身份在怎麼顯赫，也沒有藥王谷嫡傳弟子的本事。
這門親事，於恭王府而言，怕是更有利。
“小小，那鳳巒……”
慕小小不笨，反而十分聰明，她其實已經明白了大哥的意思，但就因爲明白，所以才感到羞恥與難堪，可她也知道，若這件事不與大哥說清楚，那鬧到最後，只會更加的難堪。
她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攥拳，深吸了幾口氣，這才緩緩地開了口：“哥，鳳巒他，已有夫人。”
“你說什麼？”
“你——”
慕白羽不知該說什麼是好，自己的妹妹竟然喜歡上了一個有婦之夫？他們恭王府的嫡小姐再怎麼樣，也不能去給人做妾，慕白羽這時也明白慕小小不願承認也不肯承認的原因了。
只是對方已有夫人，竟還引得她妹妹傾心，看來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不過他並沒有在慕小小的面前貶低對方，只是語重心長的叮囑道：“小小，哥哥雖然希望你能嫁給一個你真心愛慕的人，但是哥哥更希望你能明白，愛，是需要尊嚴與底線的。”
慕小小咬着牙，重重的點了點頭。
……
臨近冬獵，禮部的官員忙的腳不沾地，在準備冬獵的事宜時，還要準備着年終尾祭的事情。
倒是兩國和親的事情，被他們拋之在了腦後。
反正這事，一時半會兒也敲定不下來，就算是敲定了，聯姻的事情也要拖到年後舉辦。
今年冬獵，依舊在葦安山上舉辦。
葦安山臨近西郊獵場，往山上運送獵物，卻是在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只是今年，生了些事。
“什麼，葦安山上出現了怪獸？”
京兆尹王晟聽到下屬來報，頭瞬間就大了，他今年怎麼這麼倒黴，攤上了這麼多的事情。
怪不怪獸的無所謂，但爲什麼要出現在葦安山？
這不是要了他的命嗎！
近郊的維安，可都是他的職責，如今禮部找上門，顯然是存了將事情按下解決的心思，要不然，早就上報陛下請求派兵了。
“是！”
葦安山，山路崎嶇，巨樹林立，凜冬時節，林子裏沒有了往日的熱鬧，滿地都是枯枝枯葉，踩在腳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李幹帶隊，一行二十人，搜查着怪獸的蹤跡。
聽禮部的人描述，那怪獸似人非人，似獸非獸，渾身長滿了鱗片，一雙眼睛，大如銅陵，利齒倒長，力大無窮，將禮部一干人等掀翻在地，搶了一籠子的獵物。
那籠子，雖不是精鐵鑄造，卻加上獵物，卻也重達千金，可那怪獸卻是抗在肩上依然健步如飛，沒等禮部的官員反應過來，就消失在了森林之中。
若非他們身邊當時有充足的獵物，他們可能一個都活不下來，堂堂的朝廷官員，差一點就進了野獸的肚子。
說起來，那幫人還是後怕不已。
別說是他們，就連他們這些衙役，也不免心生嘀咕，這怪物，可不是一般的土匪惡霸，若是遇見，誰生誰死還不一定呢。
爲了避免淪爲怪獸的口糧，他們進山，也是帶了獵物的。
“去，抓一隻兔子出來。”
李幹讓人從籠子裏抓出一隻兔子，一刀抹了兔子脖子，任由鮮血蔓延。
他將兔子扔到了地上，又做好了機關，然後就藏了起來。
一等就是幾個時辰。
天漸漸黑了下來，李幹咬了咬牙，又從籠子裏牽出了一頭羊，要是還引不來那個怪獸，他們就得下山了，晚上的可不是殺這個怪獸的好時機。
照例抹了脖子，又將羊扔在了兔子旁邊。
約莫等了一刻鐘，就在李幹打算打道回府明日再來的時候，東南方向突然傳來一陣“嘎吱嘎吱”枯枝枯葉被人快速踩碎的響聲，他面色一沉，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在落日的餘暉映照下，一個身形九尺，渾身長滿了綠色鱗片的怪物頓時出現在了衆人的眼前。
聽說是聽說，但驟然看見這麼一個恐怖的怪獸，李幹衆人還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是什麼東西？”
李幹不由得咒罵了聲，禮部那幫傢伙真不是個東西，遇見了這樣的怪獸竟然不上報，反而去找他們，這種玩意，是他們這些衙役能夠對付的？
但事已至此，卻已是箭在弦上。
他微微擡起手，在怪物彎下身試圖抓起獵物的時候，猛然一揮，一直守在機關旁觀的衙役一刀砍斷了幫着牢籠的繩子。
巨大的牢籠急速下墜，那怪物的反應卻比牢籠下墜的速度還要快，他猛然向後一跳，巨大的雙腳在地面留下兩個大坑，只一個跳轉之間，就徹底消失在了衆人的眼前。
這個怪獸……有智慧？
若是一般的怪獸，在鮮血而刺激下早就發狂了，就算是沒被牢籠扣住，瞧見他們這些人，也要拼命纔是，可對方，卻直接逃了？
李乾的面色再次陰沉了下來。
這個差事，不好辦了！
……
攝政王府。
葦安山出現怪獸的消息，在禮部官員去往京兆尹府的後一刻鐘，就傳入了紀靳墨的耳朵裏。
“鱗片，獠牙——”
他半闔着的鳳眸裏，似有寒光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