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是各個朝臣了,就連恭王府,如今都是大門緊閉,府裏的小姐公子已經有數日沒有在人前露過面了。
而就衆人以爲宮宴之事已經告一段落了的時候,紀靳墨卻突然進了宮,闖入了御書房。
攝政王與皇帝之間說了什麼衆人並不知情,只是聽說,在攝政王走了之後,皇帝發了好大的一通火,並下令將鄒貴妃降爲了鄒嬪。
……
“這麼趕?”
南詩影得知紀泓擬定的冬季圍獵的時間,感到有些詫異,雖然自從玄衛將那怪獸抓回來之後,她就知道冬季圍獵一定會照常舉辦,但卻沒想到會在這個月。
紀靳墨倒是知道原因,回道:“是要趕一點,若不然就要影響了年底的年終尾祭了。”
南詩影這纔想起來,還有這麼一個祭奠儀式。
她哦了聲,忽又想起之前他在囑咐自己不要用鳳巒的身份招搖過市的時候,欲言又止的神色,遂問道:“對了,之前提起冬季圍獵的時候,你欲言又止的到底想說什麼?”
紀靳墨沒想到她還記着這件事,微微撩起眼簾,聲音有些發沉:“今年的冬獵,怕是要出問題。”
南詩影快速的看了紀靳墨一眼,似乎在說:只是冬獵?現在的臨淵哪不是問題?
紀靳墨被哽了一下,他當時被想着,以後的事情便以後再說,卻沒想到這些日子竟然發生瞭如此多的事情,以至於冬獵的事情已經不值得他特意提醒了,不過既然她問了,紀靳墨還是決定將話說完:“葦安山山勢平坦,植被繁密,冬季進山,幾乎沒有任何危險,這也是在葦安山舉辦冬季圍獵的原因,只是今年,大離公主與使臣也會參加冬獵,這對於西涼與苗疆而言,算是一個絕佳的機會了!”
如果之前聽到這些,南詩影一定會頭疼的直按腦殼兒,可現在,她卻已經習以爲常了。
……
這段時間京都沒有在發生什麼事情,但卻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
圍獵當天,天氣有些陰沉。
早上的時候霧氣凝重,風一卷,帶着些冰冷的潮溼感。
綠婉打開窗,一股寒風捲着水氣,一下子將屋裏的熱氣攪散,綠婉忍不住打了個顫,白芷在後面抱怨道:“這什麼鬼天氣啊,綠婉姐姐,將窗關上一點,別凍着娘娘。”
綠婉這次倒是沒瞪白芷了,而是從善如流的關上了些許,只留了一條縫隙。
南詩影在小環的伺候下換好了衣服,今日圍獵,各府女眷雖然不必上陣狩獵,但還是會換上好活動的褲裝。
窄袖,短衣,長褲,靿靴。
一身火紅。
倒是一下子讓陰暗的屋子明亮了起來。
南詩影換好衣服,簡單的吃了個早膳,披上純白色狐狸毛領的披風,走出了房間。
紀靳墨剛剛走到馨苑閣門外,就看到一抹火紅的身影踏着霧氣緩緩走來。
瞧見籠在霧中的紀靳墨,南詩影將手縮在披風下,瞧着他這身黑色紋金絲的勁裝,不禁再次感嘆着造物者的偏心。
他們二人,一黑一紅站在一起,一個身形修長落拓,一個身玲瓏凹凸,簡直是比那天上的神仙眷侶還要登對。
今日綠婉也換了一套爽利的衣衫,一言不發的站在南詩影身後,玄十三卻多看了她幾眼。
他之前倒是眼拙了,竟然一直沒有看出來,不過話說回來了,綠婉也就罷了,白芷那樣的,難道也是影衛?
察覺到十三的目光,綠婉幽幽的撩起眼皮,瞧了他一眼。
十三衝着綠婉咧嘴一笑。
紀靳墨朝着玄十三伸出手,玄十三連忙將懷裏的手爐遞了過去,紀靳墨接過手爐,拉過南詩影藏在披風下的手,將手爐放在了她的手心裏。
“暖着。”
南詩影眼眸低垂的嗯了聲。
……
各個府邸的馬車齊聚城門外,皇帝的車輦自皇宮駛來,一路,大軍開拔,等到皇帝的車輦駛出城門之後,各個府邸的馬車才緊隨其後的跟了上去,隊伍浩浩蕩蕩的朝着葦安山進發。
葦安山山頂處本有圍獵的行宮,可由於今年冬獵天氣陰沉,恐會下起雪,若是冒雪上山,怕是會生危險,所以紀泓並未讓季陽軍回去述職,而是命他們與禮部一起,在半山腰的一片寬敞的空地上搭建起了臨時的帳篷。
一個半時辰後,馬車停在了山上的空地上。
紀泓在太監的攙扶下下了車。
禁軍自季陽軍手裏接過了獵物,爲首的將領先一步押送獵物進了山。
各府的人各自散開,開始驅使下人們搭建帳篷。
南詩影搓了搓手,山裏的霧氣更重,此時倒是有些‘天寒氣不歇,景晦色方深’的感覺。
“娘娘,要不先進馬車裏暖和暖和吧!”
綠婉將手爐遞到了南詩影手中,又將她身後的披風向前拉了拉,罩住了她的大半個身子。
如今天涼,這一路舟車勞頓的,要是凍病了可如何是好。
南詩影卻搖頭道:“坐了一路,下來歇歇腳。”
各府的小姐幾乎都縮在馬車裏,帳篷沒有搭起來之前,是決計不肯走下馬車的,慕小小撩開馬車的窗簾,向外張望,一眼就瞧見了身着一襲大紅衣衫的南詩影。
“母親,我有些坐累了,下去直直身。”慕小小說了聲後,便急匆匆的下了馬車,根本就沒給她母親開口的機會,慕母瞧着她風風火火的背影,忙囑咐道:“別跑遠了。”
慕小小的聲音伴着風,飄飄忽忽的傳回了馬車。
“知道了母親!!”
聽這聲音,是已然跑遠了。
慕夫人無奈的嘆了口氣,撩開窗簾的往外瞧,就瞧見慕小小照着攝政王妃南詩影跑了過去,心頭頓時一緊。
這死孩子!
去找誰不行,找這個南詩影幹什麼?
……
“王妃娘娘~”
南詩影正瞧着下人們擡起帳篷骨架,一道愉快的聲音順着風自遠處飄蕩而來,南詩影循聲望去,臉色忽而變得有些怪異了起來。
她怎麼來了?
南詩影有些心虛的快速掃了紀靳墨一眼。
紀靳墨順勢回頭,慕小小的身影撞進他黝黑的瞳眸,帶出了森然的寒意,
慕小小的身子猛然停頓,嘴角的笑在剎那間僵在了臉上,她眼底忽然露出些許的惶恐之色,平復了一下瞬間緊張的心緒後,這才欠了欠身,恭敬的行了一禮:“臣女參見王爺。”
“嗯!”
紀靳墨從鼻中發出一聲不輕不重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