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焦距的瞳孔空洞得像是被瞬間抽出了靈魂。
如果從一開始這一切都是一場戲的話,那她算什麼?誤入陷阱的老鼠還是被摔入陷阱的獵物砸死的一個可憐蟲?
這一刻,魏如蘭崩潰了:“不,這不可能,我不相信!”
“你讓賈環殺死了大離公主的貼身丫鬟,這怎麼可能是一場戲,這不可能是一場戲!!”
南詩影點了點頭,語氣輕慢:“你說得對,可若是那個丫鬟,也是個細作呢?”
說起來,當初聽到惠安想要了那丫鬟命時,就連她都愣了愣,南詩影不知道惠安是如何發現寶藍有問題的,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寶藍的死讓整件事情顯得更加逼真。
魏如蘭突然跌坐在了地上,她仰起頭,哈哈大笑了起來,笑着笑着,又崩潰大哭。
她原以爲自己睿智無雙,結果到頭來卻成了最笨的傻子,不僅丟掉了一切,最後還陪上了自己的性命。
“賈環,給她個痛快!”
南詩影站起身,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留給她。
……
魏如蘭死後,賈環前去審問白欣欣,經歷了一天一夜,最後得到了一個地點!
建安寺!
……
白欣欣被囚禁,魏如蘭死了,秦雨柔瘋着!
南詩影都覺得,自己有些故意了!
“爺,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南詩影忽閃着大眼睛,看他,絕對不是自己下手太黑,實在是他的這幫女人太能作死。
紀靳墨看了南詩影一眼,臉上沒有過多的情緒,只是將點心放在了她的手裏,顯然不想理會,南詩影自顧自的道:“爺,王府的苗疆餘孽應該清除殆盡了吧!”
紀靳墨撩起眼皮,手敲了敲桌子。
玄十三帶着一個穿着一身黑紫色勁裝的小姑娘走了進來,姑娘一臉冷意,身子不似之前那般骨瘦如柴,健康了不少,就是小臉有點消瘦,不如平常的孩子那般圓潤可愛。
“屬下曼陀,參加主子,參加娘娘!”
她緊繃的小臉看不出任何情緒,跪在了紀靳墨與南詩影面前。
南詩影站起身,走了兩步,又退了回來。
她轉頭,看向紀靳墨。
紀靳墨轉過身,對曼陀頷了頷首:“以後你就跟在王妃身邊,當個隨行丫鬟。”
曼陀看了南詩影一眼,而後又垂下了頭:“是!”
“多謝!”
紀靳墨拉過她的手,將她緊攥的手指一點點的掰開,看着她手心裏的指甲印,有些心疼的用指腹輕柔着。
曼陀抿了抿嘴,察覺到南詩影的目光,又趕緊收回了視線。
“我先出去一趟,今天晚飯就不回來吃了!”紀靳墨起身,戀戀不捨的鬆開了南詩影的手,交代着自己的行程,這段時間他一直賴在馨苑閣,前院小廚房一個勁兒的往馨苑閣裏送菜,聽說馨苑閣小廚房裏的掌勺都有些微詞了,今日怕是會高興不少。
記憶裏的她,雖然瘦弱,可眼睛總是亮亮的,裏面就像是盈滿了星河,她總是會跟在南詩影的身後,忽閃着眼睛,開心的喊着小姐,小姐!
每次王嬤嬤都會說:你個小皮猴,別纏着小姐,快過來幹活!
“小曼,起來吧!”
南詩影的聲音有些發顫。
“娘娘,屬下叫曼陀!”她站起身,聲音冷冷的,抿在一起的嘴巴,嘴角微微耷着,似是有一股氣賭在心頭。
“過來!”南詩影沒有在意小曼的態度,朝她招了招手!
曼陀走上前,走到南詩影面前,南詩影抓住了她的雙手,曼陀試圖抽出手,卻又怕太用力而傷到她,只得任由南詩影抓着。
南詩影翻開曼陀的手,看着她手心裏的老繭,眼圈微微發紅,以前雖然日子過得苦,但嬤嬤到底也是心疼自己的孫女的,從未讓她幹過什麼重活,她的手心之前是沒有繭子的!
曼陀抿着嘴,垂着頭,叫人看不出此時的情緒。
“你等我一下。”
南詩影突然站起身,走回內室,再出來時已經換上了男裝,她帶着小曼從後門出了王府,坐上了馬車,玄一駕着車,一路朝着城外駛去。
城外近郊。
南詩影將準備好的祭品擺在了王嬤嬤的墳前,點上香,磕了三個響頭,然後站起身,退到了小曼身邊,跟她並排站立在墳前。
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寒風劃過,吹的樹梢瑟瑟發抖,墳頭旁邊的樹苗已經習慣了寒風的侵襲,任由寒風呼嘯,左右搖擺,也不曾倒下!
“祖母,死的痛苦嗎?”曼陀的聲音灌着風,飄入了南詩影的耳畔。
南詩影輕聲的回答道:“不痛苦!”
“那就好!”曼陀垂着頭,喃喃自語着:“前段時間我夢見祖母了,祖母說她在下面過得很好,讓我不要擔心,可我怎麼能不擔心呢,都不知道有沒有人給她收屍。”
起初沒有人告訴她是誰救了她,也沒有人告訴她,她到底在哪裏,只是後來,她知道了自己在王府,也知道了是小姐救了她!
可她一直不知道,小姐也帶走了祖母,併爲祖母修了一座墳。
果然,祖母沒有騙她!
曼陀擡頭望向南詩影,稚嫩的聲音涼的徹骨:“小姐,我只要一個人的命。”
我只要南鳶兒的命!
恨意透過她蒙着水霧的眼睛滲了出來,午夜夢迴,支撐着她活下來的信念只有一條——她也要讓南鳶兒嘗一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至於其他人,小曼不敢想,也迫使自己不去想!
“一條命不夠!”
南詩影目視着王嬤嬤的墳墓,眼前出現了老人慈祥的臉,又想起她置身於缸中失去眼耳口鼻失去四肢的模樣,擡手揉了揉小曼的腦袋,帶着笑的聲音卻說出了讓人寒入骨髓的話:“一整個南府纔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