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前半夜發生的事情,衆人依舊後怕不已,禁軍將屍體搬上推車,蓋上白布,運出宮,送回各家府上。
一時,京都被撕心裂肺的哭聲迴繞。
紀靳墨率領獵魔軍闖入宮闈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紀泓身後的玄甲軍第一次出現在了衆人的視線之中。
兩日後,茶樓。
柳城搖頭晃腦的聽着曲子,手邊的畫眉鳥在籠子裏上下撲騰,王騫承懶散的靠在椅子上,對樓下咿咿呀呀的唱曲提不起任何興趣,順着窗戶望着遠處露出一節來的環採閣的房頂。
“你們聽說了嗎?”
晉陽侯府二房的庶子先是朝四周看了看,然後將手放在嘴邊,小聲的問着。
“聽說什麼?”王騫承收回視線,轉頭看他。
“攝政王率兵攻入皇城的原因。”
柳城唰的一聲睜開了眼睛,饒有興致的轉頭問道:“說說,你聽說了什麼?”
“你們別說出去啊!”他叮囑了聲後,眉飛色舞的專轉述起了自己聽到的事情:“我是那日路過書房,聽見伯父跟他兒子秦乾玉談話,這才偷聽到的內幕,原來啊,攝政王之所以大動干戈的率兵圍困宮城,是他以爲太后娘娘扣留了王妃。”
“完全就是衝冠一怒爲紅顏啊!”
“就因爲這?”王騫承不信。
柳城也笑了:“咱們臨淵的攝政王,會是如此色令智昏的人?”
見二人不信,晉陽侯府的庶子有些急了:“真的呢,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大房的主母與太后娘娘的關係,宮裏傳出的消息,還能有假?”
柳城皺了皺眉,覺得他這話說的倒是有理,王騫承卻道:“興許是你聽錯了,再說了,太后娘娘那邊傳出的話,也……”
他沒多說,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太后那邊傳出來的話就一定是真的?不見得吧!
“你……”
對方瞪眼,雖然太后與他們二房沒有什麼關係,但太后同晉陽侯府有關係,於他們而言,便算是有關係了。
“王兄,你瞧那是誰!”
他剛要辯解,柳城的聲音便插了進來,只能悻悻的住了嘴。
王騫承順着柳城所知的方向望去,一眼就瞧見了剛剛走進茶樓的那道身影,臉色頓時就黑了下來。
柳城這纔想起,王騫承可是被對方逼得上過賭命臺。
他拍了拍腦門,剛光顧着驚喜,忘了這二位之間的矛盾了,不過王騫承即將成爲他們柳家的女婿,而鳳巒則是他們柳家的救命恩人,這冤家宜解不宜結,索性今日,就化解了他們之間的矛盾,免得日後在生了事端。
“王兄,對方到底是我們柳家的救命恩人,有些事情,過去了便過去了吧!”
這段時間柳城一直跟在柳萬鈞身邊,耳濡目染的倒是比以前成熟了一些,但王騫承卻覺得,他只是學會了僞裝。
王騫承沉默了片刻,沒有接話。
柳城卻已經站了起來,下樓請人。
柳城的頭皮卻有些發麻,突然有些後悔起自己的舉動來了,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頭皮的將人請了上來。
柳城介紹道:“這位是晉陽侯府秦大人的侄子,秦墨。”
“秦墨,這位是鳳巒!”
“鳳巒,那個藥王谷的親傳弟子鳳巒?”秦墨眼前一亮,臉上頓時掛滿了笑容。
南詩影朝着秦墨點了點頭,轉而望向了王騫承:“許久未見,王兄倒是一如當日那般桀驁!”
王騫承聽聞,豁然擡頭,臉色這會兒算是黑到了谷底,若不是那日她帶來的恐懼還留有餘威,王騫承非要掀桌不可。
瞧見王騫承的臉色,柳城在一邊做着和事老,生怕二人一言不合再次發生衝突。
秦墨看了看鳳巒,又看了看王騫承,眼裏閃爍着八卦的光。
這倆似乎有仇啊!!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了小二的聲音:“劉公子,這邊請!”
劉凌與幾個世家子弟順着樓梯在了上來,茶樓二樓的包廂,屬於半開放式,用梨木雕刻的鏤空扇門將空間割開,這是因爲臺子在一樓,如此安排可以讓二樓的雅客瞧清檯上的表演。
劉凌幾乎踏入二樓,就瞧見了那個讓他恨得做夢都想殺死的人!
“鳳、巒!”
咬着後槽牙的怒吼聲響徹整個茶樓,南詩影轉頭,瞧見怒火中燒的劉凌,臉上露出了一抹瞧見舊相識的笑容,擡手打招呼:“呦,好久不見啊!”
“我不見你奶奶個腿!”
劉凌抄起一旁的椅子,不由分說的衝了過來,舉起椅子猛地往下一砸。
南詩影一把推開立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的柳城,而後向右踏了一步,輕而易舉的躲過了劉凌的攻擊。
“咚~”的一聲,椅子砸在了桌子上,登時被砸了個四分五裂,木屑朝着四面八方的飛濺,一根尖銳的錐形小木頭瞬間貫穿了畫眉鳥的心臟。
秦墨有些倒黴的被劃破了臉。
“劉凌!”
柳城站定後,瞧見自己的鳥慘死在了籠子裏,氣得瞪大了雙眼,秦墨捂着臉,血順着手指縫隙流了下來,他齜牙咧嘴的倒吸了幾口冷氣,也一臉不忿的看着劉凌。
倒是王騫承,輕慢的籠了籠衣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雙臂環胸的靠在了一邊。
劉凌此刻哪裏有空理會柳城,他的所有目光都落在了南詩影的身上,那森然冷厲的目光,恨不得啃其肉,喝其血!
他這輩子都忘不了,她帶給他的那份屈辱!
南詩影拂下衣袖沾染的灰塵,望着劉凌的目光帶着些不滿的責備,她瞧了一眼倒在血泊之中的畫眉鳥,悲天憫人的嘆了口氣。
“你說你,怎麼就不長記性呢!”
南詩影惋惜的搖了搖頭,她拆下了鳥籠上的鐵鉤子,笑看着劉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