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喝?”
翠屏點了點頭:“只有這一種可能!”
“也就是說,王氏的沒死?”
翠屏抿了抿嘴,本來想說也許是,可瞧着此時的天色,卻不得不將心中最後的一點僥倖熄滅:“沒死!”
“廢物!”
“嘩啦啦~”桌上的茶盞糕點,盡數滾落在了地上,劉氏面目猙獰的喘着粗氣,飛濺的瓷片劃破了翠屏的腿。
鮮血順着褲腿滲進了裙襬,翠綠色的裙角染上了一抹鮮紅的血液,翠屏猛地跪在了地上:“是奴婢不好,是奴婢不好,夫人切莫氣壞了身子!”
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瓷片,流出了鮮血,鮮血染着茶漬,落在劉氏的眼底,倒是平息了些她心頭的怒火,只是一想到王氏很可能被鳳巒治好,就止不住的煩躁憤懣。
“行了行了,起來吧!”
她揮了揮衣袖,冷着臉讓翠屏起身。
“多謝夫人!”
翠屏感恩戴德的謝恩,起身後忙收拾着狼藉的地面。
……
“少爺,少爺咱進去等吧!”
小廝扶着南嶼晉的胳膊,擔憂焦急的腦袋都快冒火了,少爺胸口上的傷怎麼說也要臥牀休息幾日,如今可倒好,拖着病軀體站在這寒風凌冽的天裏,若是傷風感冒了可如何是好!
偏偏他還不聽勸,非要在這等着。
那鳳巒也是,說好了早晨,便如今還沒來。
小廝這邊正在心裏埋怨着,遠處傳來了一陣馬蹄拖着輪子滾動的聲音,含着霧氣的街頭,馬車的輪廓漸漸清晰了起來。
來了!
南嶼晉提着的心總算是落了地!
馬車停在了南府門口,南詩影跳下馬車,一眼就瞧見了裹着披風等在寒風中的南嶼晉,視線在他的胸口手上停留了片刻,隨即收回了視線,走上前去。
“南公子!”
“鳳神醫,快請!”
二人拱了拱手,隨後南嶼晉做了個請的手勢,將人請了進去。
南詩影爲王氏診了脈,情況不太好。
南嶼晉靠着牀畔,微微喘息,站的時間長了,似有鮮血自他的傷口處滲出來,但他卻毫不在意,只是望着鳳巒,見她收回了手,欲言又止的不敢開口詢問。
南詩影擡頭看他。
“令堂身患舊疾,內耗嚴重,損了心脈,如今已是……油盡燈枯!”
哪怕早在御醫的口中聽過這番言論,可再次聽到,南嶼晉的身子還是止不住的晃了晃,他的聲音乾澀得就像是沙漠中被太陽曝曬過的沙粒,一字一句,都像是淌滿了沙粒剮蹭過喉嚨漫出的鮮血:“所以呢?”
“所以令堂只有一年了壽命了!”
“一年?”
御醫說,他母親已經行將朽木,藥石無醫了,最多活過這個冬天,但鳳巒卻說,他母親還有一年的壽命?他瞬間就聽懂了她話中的含義!
“你能讓我母親再活一年?”
南詩影點了點頭:“是,傾我所學,也只能在讓令堂瞧一瞧明年的梅花了!”
南嶼晉的眼裏似有霧氣蒸騰。
給王氏行過針後,南詩影開了一個方子遞給南嶼晉,說道:“我每半個月會來府上給令堂行一次針,行半年,在配上我開的藥,後半年令堂可以沒有任何痛苦的過完。”
南嶼晉動了動嘴,千言萬語,最終也只說出了個謝字。
……
“娘娘,王氏真沒救了?”
綠婉聽說王氏的情況,將剝好的松子遞到了南詩影面前,好奇的問道。
是真沒救了,還是您不想救啊!
南詩影攥了半把松子,扔進了嘴,沒好氣的瞪了綠婉一眼:“當然是真的沒救了!”
“王氏生產的時候本就落了毛病,又因爲女兒的死憂傷過度,心脈損傷嚴重,這段時間她重新執掌了中饋,可卻被劉氏壓得厲害,一時怒氣攻心……就像是你手裏的松子,從內裏就壞了。”
綠婉看了一眼手裏發黑的松子仁,將它扔在了一邊。
娘娘這個比喻,總覺得與王氏的病沒有任何關係,就是因爲這顆松子壞了,她少吃了個松子仁。
其實綠婉一開始聽說王妃要去替王氏治病的時候,她還以爲王妃是去下毒的呢。
“讓她死前在發揮下光與熱!”
王氏要是死了,不白白便宜了劉氏?
綠婉哦了聲,聽明白了!王妃這是打算廢物利用,讓王氏與劉氏狗咬狗!
……
南府,孋婉居!
“怎麼說?”劉氏問。
翠屏道:“大少爺將王氏那邊封的嚴嚴實實,消息傳不出來,只是聽說鳳巒給開了藥。”
“那……”
劉氏眼前一亮,翠屏卻搖了搖頭:“奴婢下午找秋月打聽過了,大少爺說要親自爲王氏煎藥。”
“該死的!”劉氏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所以那個賤人死不了了?”
劉氏氣急。
一個年老色衰的老東西,當年怎麼不隨着那個小賤人一同去了呢,若早知有一日她會翻起身來,之前就該一碗砒霜將她毒死。
如今倒是被南嶼晉護住了!
呵,他難道以爲自己的老子娘執掌了中饋,他就能壓她兒子一頭,繼承家業?想得美!她除了有一個聰明伶俐的兒子,她還有一個皇后命格的女兒!
想跟她鬥?
他們也配!
“走,跟我去祠堂看看鳶兒!”
劉氏說着站起身,帶着翠屏走向祠堂。
昨天翠屏已經給南鳶兒送了喫食,雖然是罰跪,可哪個奴才敢真的死盯着,她跪了一會兒便坐在了墊子上,只是夜涼露重,坐了一夜,南鳶兒已經有些頭昏眼花了!
聽到腳步聲,南鳶兒重新跪在了墊子上。
“鳶兒!”
聽到劉氏的聲音,南鳶兒鬆了口氣,劉氏關上了門,將南鳶兒扶了起來。
瞧見她面色蒼白,眼底泛紅,劉氏的心都要疼死了:“你父親真真狠心,怎捨得讓你跪這麼久,瞧瞧這憔悴的!”
“母親……”
南鳶兒握着劉氏的手,喚了聲母親,聲音未落,身子猛地一晃,朝後倒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