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自他們的體內流出,於地面匯聚,將整個灰色的石膏地面然染成了灼目的猩紅。
劉宇敬扶着柱子,噁心乾嘔。
張翼與孫明龍面色慘白的捂着嘴巴,鄒城一猛地坐在了椅子上,神色陰沉的似是能滴出水來。
差役們面色蒼白的緊握着手裏的長刀。
整個公堂只有兩人面色不變。
奉權冷着一張臉,神色與之前沒有任何差異,南詩影微微揚起的嘴角似是在笑,整個人燦若豔陽。
宛若變態!
她蹲在男人的屍體旁,看着他被刀近乎割斷的咽喉,隨手將人一翻,長刀自男人的脖頸處掉落,又有鮮血流出。
南詩影扒開男人的嘴,手指伸進他的嘴巴里翻找着什麼,找了一會兒後,她眼前一亮,手扣了扣,將一顆被糖皮包裹住毒藥摳了出來。
而後站起身走向那名婦人,做着同樣的動作。
南詩影將摳出來的兩顆毒藥放在了鄒城一面前,毒藥混合着鮮血與口水的味道,腥臭的讓人難以忍受,鄒城一皺着眉,看着沾染着口水的粘稠毒藥。
“大人,瞧明白了嗎?”南詩影問鄒城一。
鄒城一點了點頭,他瞧明白了,這幾個人嘴裏都藏有毒藥,顯然是一夥。
只是之前爲何不也服毒自殺,顯然是不想讓人發現的那麼快,他們絕對想不到,鳳巒這個變態會在他們死亡的當下就扒開了他們的嘴巴。
“既如此,鳳……”
“行,那我就在刑部大牢裏呆上一段時間。”
鄒城一的話沒有說完,就被南詩影打斷,可她說出來的話,卻讓鄒城一愣了足足一分鐘。
“鳳公子,你……”
“我知道我知道,大人這也是無奈之舉,畢竟人都死了,已經屬於死無對證了,就算大人知道我無辜,但依舊章程,還是要委屈我走一遭刑部大牢,我都懂,我明白,大人無需自責。”
“不是……”
“不必不必,大人真的無需自責。”
鄒城一不說話了,就看着她自己自說自話。
他什麼時候讓她入獄了?他什麼時候自責了?鄒城一都快被氣笑了。
劉宇敬幾人瞧着南詩影,微微的張大了嘴巴。
奉權看了南詩影好幾眼,那張自始至終一直未曾有任何表情的臉此時倒是多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鄒城一看着南詩影,有些明白她想幹什麼了。
他轉而望向劉宇敬:“劉兄,今日公堂上發生的事情,我希望劉兄能夠保密,令公子的死顯然已經不僅僅是一場兇殺案了,其背後可能隱藏着更深更大的事情,爲了查明這件事,還請劉兄不要向外透露一絲一毫!”
劉宇敬這時哪裏還想不明白,只是一想到自己兒子的死很有可能只是針對鳳巒的一場局,他心頭的悲憤就難以平息,縱然知曉鳳巒與他兒子的死沒有直接關係,但他依舊無法做到釋然。
只是如今這件事,事關真相,他自然不會在真相大白之前,做出什麼不智之舉。
他點頭,算是答應了鄒城一的要求。
衆人紛紛表示,一定保密。
南詩影笑着說道:“既然做戲,就做全套,這幾日就要委屈幾位大人了。”
孫明龍抽了抽嘴角,算是明白了自己接下來的命運,這刑部大牢他不做都不行了。
幾名差役也被控制在了刑部。
……
刑部大牢。
南詩影閒庭信步的走在其中,只有一米寬的走道,還算乾淨,只是兩邊的牢房,牆壁上斑駁着不知何物的污漬,地上的枯草偶爾鑽出幾隻蟑螂老鼠,南詩影雖然不介意坐牢,但也不想與這些‘小動物’爲伴。
索性鄒城一還算識趣,將南詩影與張翼幾人安排在了‘豪華’牢房。
隔壁,住着秦小榮兄妹二人。
南詩影沒想到再次見到秦小榮,是在牢房裏。
她與秦小榮,只有一牆之隔。
牆壁上,不知是年久失修還是被什麼人鑿出了一個洞,洞口就在牢房木牀牀頭,南詩影託着腮,透過洞口望向另外一邊。
最先引入眼簾的是一張雕花梨木的架子牀,牀幔是京都時下最新的布料,牀頭邊還有一張配套的梳妝檯,正對着牀的桌子,也是梨木雕花的桌子,桌上擺放着瓜果糕點,除了不能出去,秦小榮在這裏的日子與在秦府鄒府,沒有半點區別。
南詩影又看了看自己的牀,悠悠的嘆了口氣。
只是羨慕的情緒還沒持續多久,王府的下人就搬來了牀榻與桌子。
牀是撥步牀,桌子是金絲楠木桌子,爺倒是記得她現在的身份,沒有給她準備梳妝檯,可卻準備了一張塌與一個書櫃。
下人送來的食盒,足有十層,一人來高。
裏面放着不易受潮的糕點與瓜果,還有她最愛的太平猴魁,賈環說,獄卒會每個半個時辰會送來熱水。
茶水管夠,喫食充足。
別的就不提了,南詩影看着喬裝打扮的綠婉,微微抽了抽嘴角,丫鬟就不必了吧?
“爺,喫果子!”
綠婉剝開堅果的殼兒,將仁兒放在了南詩影的手心裏,南詩影擡頭瞧着她,綠婉只是換了一個髮型,又改變了一下眼妝,不過若非相熟的人,是斷然瞧不出這位甘願入牢伺候的丫鬟其實是王妃的貼身丫鬟。
南詩影將仁兒扔進了嘴巴里,震驚了幾分鐘後,欣然接受了爺的好意。
鄒城一聽到回稟的時候,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他以爲秦家已經算是過分的了,沒想到強中自有強中手,這鳳巒做個牢,還得有丫鬟陪睡?
王爺的病真的只是感冒發燒?
鄒城一不敢深想,怕想的太多性命不保!
他縱容秦家,是因爲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縱容鳳巒,那純粹是懼怕攝政王紀靳墨。
“隨便他!”
鄒城一遣走了獄卒,眼不見心不煩。
……
南府。
南嶼晉坐立不安,跟前刑部守在外面的小廝匆匆忙忙的跑了回來,大呼不好。
“少爺少爺,鳳巒入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