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意思是,園藝很有可能沒有被收買威脅?”
南詩影點了點頭:“很有可能!”
“當然,等我將所有人的屍體都檢驗一邊在說!”
南詩影說完,用白布擦了擦手,又邁步走向園藝,她打算按照幾人死亡的順序逐一檢查。
園藝死於刀傷,一刀貫穿心臟,死因沒有什麼可疑,只是在解開他衣服的時候,瞧見了那個已經被自然風乾、但仍舊碎裂得不成樣子根本無法看出什麼來的信。
南詩影並沒有在意,或者說是,就算是在意,她也沒辦法將這個破損的如此嚴重的信還原,只是她拿起信來的時候,聞到了一種味道。
似是木堯花的味道。
木堯花常年盛放,但除了權貴重臣的府邸有種植外,京都郊野與百姓家中皆沒有此花,因爲這種花,一株百兩。
貴的能養活一家三口近一年。
所以這封信,是何人交給他的?
南詩影將信放在了一邊,除此之外,他的身上再無其他線索。
王二死的比較乾脆,咬毒自盡,毒見血封喉,南詩影剝開了他的胸膛,又順帶着剝開了趙君的胸膛,二人內臟的損傷基本一致,血液的味道顏色等所有方面也都基本相同,所以初步可以斷定,二人死於同一種毒藥。
王二身上有許多舊傷,刑部之前也曾查明,他確實曾當過一段時間的鏢師,只是之後迷上了賭博,才漸漸輸掉了家宅,後來不知從哪裏認識了拐賣婦女兒童的組織,倒是賺了些黑心錢。
只是……南詩影還是對他後來買下祠堂邊的宅子卻沒買回祖宅的這個舉動,十分在意。
孫銘夫婦沒什麼好檢查的,死因明顯,身上也沒有過多的舊傷。
南詩影走到一邊,蹲在角落裏的水缸旁,一邊清洗着雙手,一邊想着整件事情。
疑點很多,線索雜亂無章,而且有些地方……順利的倒是讓人有一種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錯覺。
比如說,既然已經做好了證物,趙君爲何還要留着拓板。再比如,刑部怎麼就這麼容易就找到了毒殺劉凌的兇手?
後者可能是爲了陷害他,所以故意爲之,可前者呢?總不會是大意了吧?
還有園藝。
他在這個案子裏到底處在一個什麼樣的位置上?是參與者,還是發現了什麼所以被人滅了口?
南詩影覺得,還要去園藝家中瞧瞧纔是。
她站起身,鄒城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問南詩影:“我想起來了,之前趙君解剖劉凌屍體的時候,曾說過屍斑位置的不對,他說劉凌死前曾掙扎過,這是趙君故意胡言,還是?”
“確實不對!”
除了隱瞞了劉凌體內有另外一種毒藥,將嫌疑引到園藝的身上之外,其他的事情趙君倒是沒有說謊。
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
暗中佈局的人爲什麼要在毒殺劉凌、並在劉凌沒徹底死亡之前,將無法動彈的他扔下牀,改變屍斑的位置從而形成他死前掙扎的模樣。
有這個必要嗎?
而且整件事情裏,即便剔除園藝,也毫不影響幕後之人的佈局吧!
縱然京兆尹府的仵作檢驗出劉凌不是死於傷口感染而是中毒,那後面這一切針對她的佈局,不還是可以順利進行嗎?
不,不對!
字跡!
如果園藝檢查出了一切,那幕後之人就有可能得到不她的字跡,從而無法將事情做成一個閉環。
她開的藥方,只有同濟藥鋪、南府柳府有。
對方或許是不想打草驚蛇,所以根本就沒想過去同濟藥鋪,更去不了南府柳府。
所以說,對劉凌的那一番舉動以及殺死園藝,都是因爲此?
邏輯上沒有毛病,但南詩影總覺得,還是漏了些什麼,比如園藝懷中的信。
南詩影有些煩躁的皺起了眉,眼底轉瞬即逝的戾氣仍舊讓鄒城一感到膽戰心驚,她用白布擦了擦手,問鄒城一:“大人,您派去祠堂的人回來了嗎?怎麼說?”
“沒有發現!”鄒城一道。
他不明白,她爲何那麼在意那個祠堂,又爲何會覺得,王二會將他購買來的草藥藏在那個祠堂裏,據他所知,祠堂裏之前住着的是一幫從黑市逃出來的孩子,而那些孩子,如今被她安排在了同濟藥鋪。
鄒城一有些看不透她。
有時候她冷酷嗜血的宛若閻王,可收留那幫孩子的舉動,卻透着悲憫與慈悲,就像是禹州百姓口中的活菩薩。
人性複雜,不可窺探,可人性再複雜,所展現出的外在表現也不會如她這般兩極分化的如此明顯。
鄒城一問她:“所以你想到是誰會做這麼大的一個局,只爲了陷害你嗎?”
南詩影搖頭,她這個身份,真沒怎麼得罪過人,若非要說誰,除了劉凌之外,可能就只有南鳶兒了,可不是她瞧不起她,就憑她,可做不出這麼大的一個局。
南朝尹那個老狐狸還差不多。
不過……南詩影微微一愣,南朝尹??
他也不會了南鳶兒,就做這麼大的一個局吧?這可不符合那個老狐狸的性格,若是他做的局,那麼這個局的最終目的,一定不是陷害她!或者說是,不僅僅是陷害她,她或許只是這個局中捎帶腳要解決的角色。
南詩影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有些心煩的嘆了口氣。
她現在只想躺在牀上裹在溫暖的被子裏睡他個天昏地暗,最好一覺醒來,一切結束,她只想當一個混喫等死的米蟲!
……
牢房。
綠婉走到隔壁,站在了秦小榮牀前,掏出一瓶藥,並將藥倒在了擺放在牀頭櫃上的那珠木堯花盆栽裏。
做好這一切,她轉身回到了牢房,替南詩影鋪好了牀。又重新沏了一杯紅棗桂花茶,給南詩影暖暖身子,去去寒氣。
鄒城一沒有送南詩影進來,實在是不想看她那比起自己在刑部的房間還要奢華的牢房!
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