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怎麼在他口述鳳巒外貌如此清晰的情況下把正主當成冒牌貨的?好在他還不算太蠢,沒有放過‘冒牌’的鳳巒,要不然,他非將他的皮扒了不可。
“那個受刑的人是何人?”他問。
玄霖支吾了兩聲,一臉菜色的小聲回答道:“屬下,屬下不知。”
紀泓按了按腦門,他也是被氣蒙了,竟然問他這個問題。
紀泓瞪了玄霖一眼,決定親自去天牢看看。
南詩影蹲在奉權身邊,替他將骨頭接了回去,至於那些碎裂的骨頭,她就愛莫能助了,其實如果將天牢的門拆下來充當固定的夾板,她倒是可以把他那些折斷的骨頭正回去,不過要是真那麼做了,紀泓可能真會下令給她用刑。
不值當不值當的!
從懷中掏出固本培元的藥塞進奉權的嘴裏,南詩影也算是仁至義盡,做好着一切後,南詩影靠着牆角坐了下來,擡頭瞧着自鐵窗傾灑下來的月色,有些想笑。
其實跳出當事人的視角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根本沒有那麼多的迷霧與疑問,總的來說,就是這場局下場的人實在太多,多到將一個看似平常的佈局擴展到了錯綜複雜的地步。
西涼、苗疆、長生道、紀靳墨、紀泓!
劉凌這個棋子算是死得其所了,而她這顆棋子,任務還沒完!
南詩影嘆了口氣。
“參見皇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行禮問安的聲音自遠處傳來,南詩影轉過頭,朝着昏暗的過道望去,暗金色衣衫上金線繡成的龍紋在黑暗中散發着點點金光。
獄卒打開牢房的大門,紀泓走了進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南詩影。
“草民見過皇上!”
南詩影沒起身,慵懶的擡起手,朝紀泓打了個招呼,就算是拜見了。
“你放肆!”
玄霖對南詩影怒目而視,手按在了腰間的佩劍上,只要紀泓一聲令下,就會出劍砍了南詩影這個以下犯上的狂妄之徒。
“呦,濃眉大眼也在啊!”
南詩影瞧見他就想樂,玄霖見她眼尾上挑,嘴角微揚,似笑非笑的模樣,又羞又惱的臉登時就紅了。
“鳳巒!”
“草民在!”
紀泓念着她的名字,音調微沉,似是氤氳着滾滾煞氣。
南詩影就像是沒有感受到自紀泓身上漫出的怒氣一樣,手軟的似沒骨頭,揚起又耷拉下來,迴應着紀泓。
那股囂張勁兒,紀泓隱約似是在哪裏瞧見過!
“你真當朕不會對你用刑?”紀泓擰眉,怒氣翻滾間,窗外的月色都被烏雲遮了光亮,四周更加陰暗了,在這個環境下要是在伴隨着幾聲啜泣,氣氛絕對拉滿。
南詩影擡着頭,後腦勺枕着牆壁,問紀泓:“陛下明知我善毒,爲何還要親自來見我?陛下怎麼不想想,紀靳墨既然爲了我率兵攻入刑部,卻爲何又沒將我帶走,反而將我留給了陛下你?”
“陛下要是死在宮裏,那可就與紀靳墨沒有半點關係了!”
“陛下!”
玄霖心頭一跳,閃身當在了紀泓身前,腰間的長劍出鞘,架在了南詩影的脖頸之間。
“你可以試試!”
“陛下說笑了,草民怎敢謀害天子。”南詩影眼底裹着玩味的笑。
有些事情其實已經不需要用證據來確定了,又或者說是,一直以來所謂的皇權之爭,不過只是一場聲勢浩大的盛宴。
往來賓客,皆在棋盤之上。
她的目光,深邃的似是能穿透表象直窺內心,紀泓眉頭微皺,心裏有一個聲音在他耳畔迴盪:殺了她!
那是一種被人看透後大腦產生的應激反應。
紀泓壓下心底的殺機,轉頭望向一旁的人,躺在角落裏的奉權目光一直追隨着紀泓,紀泓的目光正好對上他的眸子。
“奉權?”
紀泓認得他。
那個自地下黑市長大,後被鄒城一提拔認命爲清吏司的奉權。
當然,鄒城一敢違背律例破例提拔他,也是因爲自己的旨意,包括後面的……紀泓豁然轉頭,對南詩影怒目而視:“你對他用刑了?”
南詩影覺得這個時候說實話無異於是火上澆油,她道:“是刑部的那個清吏司打的!”
別說是紀泓了,就連奉權這個當事人都愣住了,誰?誰打得我?魏武現?
南詩影十分懇切的點了點頭:“是刑部清吏司,他與這位濃眉大眼一樣,把奉權當成了我。”
紀泓:“……”
她莫不是把他成個傻子?糊弄傻子都不能這樣糊弄吧!
“真的,不過與濃眉大眼不同,那個清吏司是中了幻術……”南詩影覺得自己編的挺靠譜,只要奉權閉嘴就好,當然,他張嘴也沒事,反正可以統統怪在幻術的身上。
“黑市之前有一對擅長幻術的幻影雙煞,現在就在紀靳墨麾下。”
“他們不是死了嗎?”
奉權記得幻影雙煞在幾個月前已經死了,就連他們的住處都被一把大火燒成了灰。
“還活着!”
南詩影沒有解釋雌煞活着雄煞已經死了的事,提及他們只是爲了讓自己的話可信度在高上一些,最好能把奉權也忽悠瘸了。
“所以之後秦乾玉……”
“對,也是幻覺!”
奉權沉默了片刻,雖然鳳巒這番話聽着沒有什麼疑點,可他總覺得他是在糊弄傻子。
紀泓扯了扯嘴角,聽到這,就知道她是在胡扯,也不知道紀靳墨是怎麼忍受這位的,還是說,她在紀靳墨面前不是這樣。
紀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壓下想要弄死她的衝動,轉頭對玄霖道:“將奉權送往御醫院。”
“是,不過陛下……”
玄霖欲言又止,他不太放心讓陛下獨自留下來。
“無事,朕量他也不敢對朕如何!”
玄霖見皇上心意已決,沒有再多說什麼,扛起奉權離開了天牢。
紀泓蹲在南詩影面前,看着她:“你是藥王谷的嫡傳弟子?”